天色渐暗,等她下了马车到达谢府之时已经黑了大半。
屋内剑书正在给谢危倒茶,瞧着她进来,便也替她倒了一杯。
“行啊,运气挺好啊喝上剑书给我倒的茶了。”
她坐在谢危对面的空椅上,端起桌上的茶盏细细品味了一番。
“你怎么同那吕照隐越来越像了。”
剑书故作嫌弃的耸耸肩,随后抱起剑站在谢危的身侧。
“今日你可见到宁二了?”
“见到了,同往日一样啊。”姒卿轻啧了一口茶水,有些浮夸的品茗模样瞧了眼剑书 ,“你今日见她,与那四年前可有什么不同的?”
“大有不同,”谢危顿了顿,想起今日见到宁二的场景,“今日瞧她府中惩戒恶奴有理有据,与传闻着实不符。”
“倒是我小瞧了她。”
“我又没让你相信传闻不相信我。”
姒卿极为小声地阴阳怪气,她可从来没跟他们说宁二是个不知礼数的刁蛮小姐。
奈何有些人有亲近的人不问,非去听信那些谣言。
“你跟燕临都没瞧出来?”
谢危皱眉,按理来说姜雪宁若有任何不同,他们二人应该是最先知晓的,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毫无察觉?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姒卿饮完茶水,活动了一下脖颈,装作深沉的一手背后,一手半举着念念有词。
“算了,”谢危叹了一口气,他能指望着温姒卿感受出什么异常来无异于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回头着人去请个太医来吧。”
“怎么,你病又严重了?”
姒卿不解的看向剑书,瞧见后者耸肩,又再次将视线移到谢危身上,难不成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请个太医替你瞧瞧脑子。”
谢危面色如常的说出让姒卿心梗的话语,便又继续做自己的事儿了。
身侧剑书的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被姒卿狠狠瞪了一眼才轻咳一声有所收敛,还被姒卿恶狠狠的给了一拳。
“明日层霄楼,陈瀛有事寻我,刚好你也跟着一起。”
“知道了知道了,我忙完就去。”姒卿收回迈出去的步子,下意识的就答应了,“不是你等等,那刑部陈瀛找你,与我何干呐。”
“怎么你先前天天让青云打听着兴武卫查平南王逆党一事,这次要带你去直接了解你倒不愿意了?”
谢危眯起眸子,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姒卿还想着辩白几句,想想她做的那些事也定逃不过谢危的发言,索性住了嘴,不服气的朝他哼了一声就走了。
她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回到自己府中,想着今夜对酒当歌对影成三人,还没开始喝呢,就被扒在墙头的燕临吓了一跳。
燕临眼神躲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单手借力撑了一下墙头就翻身跳了下来,平稳落地。
“晚上也不走门?”
姒卿见到燕临来有些惊讶,耳边响起了姜雪宁的话语,见他慢慢走近她竟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卿卿。”
燕临拎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心里默默将沈玠大卸八块。
他是真服了他了,什么话都往外说也不知道把门的,卿卿肯定因为今日的事儿恼了。
“层霄楼隔壁的点心铺子出了个新口味的点心,我猜你肯定爱吃就给你买了些。”
燕临语气轻松的举了举食盒,这元宝酥可是他特意跟着宫中御厨后面一点一点学的,好不容易挑出来些长的好看味道也好的装了一食盒。
“晚上买点心?”看着燕临装作轻松的模样,姒卿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晚上哪有铺子开着的,燕临你编谎话也不知编一个像些的。”
她仔细想想,宁宁那以前发生的事儿,跟现在的她也没关系,与其担忧以前的自己拔剑自刎而感到心有余悸,倒不如自己现在过的好些,提前规划着去避开。
她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就要想着法去改变它。
“我…哎呀你别管哪来的了,反正你吃就对了。”
燕临见自己的话被姒卿一针见血的戳破了,有些尴尬的直接将食盒硬塞到了姒卿手中。
姒卿一手拎着食盒,一手在燕临急着把手收回去时,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她就瞧着他的手与平常不太一样,又见他神色躲闪,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扣住燕临的手腕仔细查看着,果不其然在燕临的手背处就见到了被热油烫红的印子。
“疼不疼?”
姒卿有些心疼,微凉的指尖轻触着燕临手背烫红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劲儿使的大些再弄疼了他。
“不疼,这点小伤儿有什么好疼的。”
燕临抽回手,将手背在了身后,回想着刚才自己与卿卿的距离,近的他都觉着这天气有些子热了,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连带着他的耳根子也有些发热。
“世子殿下。”
姒卿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抱着胳膊轻挑着眉毛的盯着燕临看,她是一点不相信他说的话的。
“哎呀好了好了…”
感受到姒卿的目光,燕临分分钟就败下阵来,他最受不了温姒卿卿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瞧了。
“别动,给你上药。”
姒卿接过阮娘递来的烫伤药膏,又从燕临背后抽出他背在身后的手,小心仔细地用涂药板挖出些药膏来,轻轻涂抹在燕临的手背上。
“热油溅到手背上,怎么可能会不痛啊。”
“真的没事,就是看起来吓人些。”燕临减弱了声音,他自己都是自知理亏的,他只想着或许卿卿吃到元宝酥就又高兴了,“你尝尝元宝酥吧,肯定好吃,跟宫里的手艺没差的。”
“我知道的。”
“知道什么?”
燕临抬手下意识的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鱼姒卿目光相撞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许多。
“你做的,肯定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