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明从郑倩房间走出来,坐在客厅帮她妈妈串烤串,她突然就开始流眼泪。
“要是那天我没说那样的话,要是我多看看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走,我怎么会一直不知道,我怎么会一直就不知道。”
雷明抓住她串串的手,被她推开。
“最近引发全社会关注的狼师事件终于水落石出,死者郑某母亲找到了并公布了她生前留下的遗书,之前被误以为是狼师的雷某其实是帮助过她的老师,遗书中还详细写了她被抑郁症困扰的过程,因为当时对抑郁症的无知,以及昂贵的治疗费用,她错失了最佳的治疗期。郑某母亲也是在遗书中才第一次得知女儿的病情,很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导致悲剧发生,她希望能以她为鉴,不要让这种病毁了更多孩子。”
抑郁症患者的绝望和痛苦根本无法想象,而那些流言蜚语对一个人的伤害更是没有上限的,当它变成网暴后,就完全失去控制了,希望每次在网上发表言论前,都能多一些理性思考,少一点贸然下定论,我们可能制止不了那些已经施暴的加害者,但是我们可以让我们自己不要成为下一个施暴者。
经此事件,家长和老师们开始关注学生的心理健康,校长批准了宣传心理健康活动,学校的心理咨询预约也比以前多上几倍,一个周都被预约了,大家都开始正视自己的心理问题。
报道一出,致想老板就登门拜访,给他开门的不是郑母,而是雷鸣。
王老板进门将礼盒放在柜子上,然后四处打量这个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的家,雷明给他拿了一个可收放的小马扎,自己坐到对面。
“郑倩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她今天都不会回来了,今天只有我。”
雷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展开。
“我的女儿郑倩生前曾跟我说,致想是她第二个家,如果没有致想的接纳与关怀,她就不能获得宝贵的学习机会,这澄清声明写得还挺贴心,还标注了拼音。”
王老板还是带着他的假面笑容,“这是我和郑倩妈妈的事,不需要你指手画脚吧。”
雷明自然不同意他的说法,毕竟他和致想打官司,该赔的他全赔,致想想用什么手段对付他都行,但是他们又把郑倩的事情翻出来,牵连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吃完人血馒头还要人家帮他们解套,顺便,还可以买卖寒假课程。
“果然,商人眼中是没有丑闻的,这么千载难逢的宣传机会,过了今天,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吧。”
“郑倩的死,致想本来就无责。”
“是吗,无责干嘛要赔钱呢?”
“公益基金,只要她今天发出声明,致想出于人道主义,给学生家长一笔抚恤金,这有问题吗?”
雷明看了一眼声明书,将它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首先呢,郑倩妈妈不会念这个声明,其次,钱你们还是要出,但不是抚恤金,是赔偿。”
雷明走到王老板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哪的前任老板,“郑倩出事之前,她去找过你对吧,当时她的病还没那么严重,她想退学,你是怎么说的?”
郑倩确实找过她,她想退学,“报名费是不可能退的,这报名须知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上缴的学费概不退还。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为什么要浪费呢?”
郑倩捏着裤子,“王校长,我真的病了。”
“你这个怎么能算是病呢,你就是情绪波动过大,想得太多了,你相信我,你这种情况我见的多了,我知道你最近是不是跟同学们有些小摩擦,可以再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不是,王校长,我真的……”
电话响了起来,王老板根本不想听郑倩讲话,刚好可以把她晾在一边,让她自己离开。
“这个事情我不是说过了吗,我那天怎么跟你说的,你重复一下,对,既然这样你为什么非要去见他呢,这个会可以往后放吗……”
郑倩腰背弯曲着,抓着自己的裤子,浑浑噩噩的走出办公室。
王老板抬起头看着雷鸣,“你有证据吗?”
“徐老师,六年前离开致想,郑倩去找你的那天,她也在办公室,那天我们遇到了,聊了挺多,我们聊到致想对学生的心理干预,基本上可以总结为冷漠与失职。”
王老板知道这件事没有挽回余地,也不想多费口舌,站起身走到门口。
“抚恤金还是赔偿款,名头你定,今天财务就会处理,对致想而言,仍旧是一次公益行为,雷鸣,我不知道你在这件事情里面忙前忙后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还是那句话,适可而止。”
“我的目的就一个,这也是最后的条件,从今往后绝对不可以再来打扰郑倩妈妈,任何形式都不可以。”
雷鸣从柜子上将王老板拿来的礼品都递给他,“东西你收好,心里干净身体自然就好,用不着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