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帐中,李同光把话本塞在书案最下边,在屋里转了几圈,又觉得口渴兀自喝上一整壶茶水,平定一会儿,这才出帐打马再去狩猎。
出门前他特意嘱咐巧穗添福守好云藜营帐不许生人进入。
“秉娘娘,老臣在帐外候了多时,小侯爷打营地外回来,侯爷说郡主已经歇下,不叫老臣打扰。”
初贵妃“侯爷可是长庆侯?”
“正是。”
初贵妃“……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医一走,桌案上水果茶碗被扫落在地。
“你就这么护着她!我哪点比不上她!”
眼中积蓄泪水初贵妃枕着胳膊趴在桌案上流下泪来。
婢女“娘娘……当心气坏身子!”
初贵妃“今晚我要见他,你去安排。”
婢女“是……”
婢女瞧见初贵妃郁郁不振的模样,难过得紧。她指尖微微蜷缩,揪住自己衣角咬住下唇似乎在下什么决定。
狩猎一天,安帝比杜长史多猎到一只山鸡,险胜。安帝累了一天,又赢了比赛,心情倒是极好,入夜又设宴款待众臣。
被巧穗叫起来梳妆,云藜睁开睡眼竟已入夜,听安帝又设宴,她赶忙收拾自己赴宴。赶赴宴席,云藜仍与初衡对坐,初衡一个人闷闷喝酒,杨盈心疼杜长史替她奔波打猎为杜长史告了假,她向安帝说些客套话,许是安帝心情好,晚宴吃得没有午宴那般胆战心惊。
初月“哥,你怎么喝这么多,别喝了!”
初衡拿起酒杯让初月拦住,初月一晚上光看见初衡喝酒了,压根没见他动过筷子。
初衡“别拦我,喝醉就不痛了……”
初月“哥!这是皇宴你在干什么?”
初月一个劲劝他,可初衡就是不听,初月只好站起身向安帝请命。
初月“陛下,兄长吃醉了,可允我带他先回营帐?”
安帝“去吧,准了。”
初月“谢陛下恩典。”
初月扶起初衡,酒杯里的酒晃在地上,初衡一抬头便与云藜隔道相望,云藜戴帽吃宴并未看他。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悲伤,只有他一个人伤心,云藜你好狠的心!
初衡“云藜——你心……唔……”
初衡直接喊出云藜名字,初月吓得赶忙捂住他嘴。这个名字一喊出来,在坐的一些老臣惊得眉心一跳,“云藜”不就是和亲南越的乐怡公主。听到自己名字云藜手一抖夹好的菜掉在地上。李同光目色一凛,他径直起身向安帝行礼:
李同光“陛下初衡醉酒,臣去送他回帐。”
初月“陛下恕罪,兄长说醉话,当不得真,我这就带他下去。”
安帝“去吧,去吧。”
安帝自是听见云藜这名字,他瞧不出情绪,只朝他们摆摆手,随他们去。
抓住初衡胳膊架在肩上,初衡气息中的酒味惹人厌烦,李同光眉头微蹙,根本不管初月跟不跟得上。心灵深处厌恶之感腾空而起,像一团阴云笼罩在李同光思绪里,挥之不去。
到帐中李同光径直将初衡撂在床上,初月没跟上,看见趟在床榻边的人,听见他碎碎念云藜的名字,李同光没忍住给他一拳。
这一拳初衡被打得清醒过来,他自下而上打量着李同光。
李同光“你应该清楚,我此刻有多想杀了你!别再打搅云藜,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自嘲出声,听到云藜这个名字初衡眼角含泪,李同光不再理会转头出了他的帐营。初月刚要进帐,与李同光碰个正着。
李同光“看好你大哥,别让他出来胡言乱语。”
初月“你……”
初月“有病啊,刚刚还好好的。”
初月不知道李同光抽哪门子风,进帐给初衡喂起醒酒汤。
回去路上,李同光不甚心烦,半途遇见初贵妃婢女将他叫住。
婢女“侯爷,今夜娘娘想见您。”
李同光“……知道了。”
婢女“娘娘叫我把这个给您。可以安神醒脑,娘娘说打猎辛苦,该睡好些。”
是一个香囊,李同光接过来轻轻嗅一嗅——没有云藜的兰花熏香好闻。
不待李同光回席,宴席就已散场,他只好折回自己营帐。宴席散场,几位臣子走在前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晚的热闹。
“这云藜可不就是那临阵脱逃的乐怡公主……”
“临阵脱逃怎么回事?”
“和亲害怕了呗!”
“圣上仁爱,就这样还让她入了皇陵。”
“她怎么死的?”
“这不大清楚……听说是逃婚路上遇到劫匪被杀了。”
“吴兄,皇家之事还是少说为妙!”
“不说了,不说了,你我心知肚明。”
……
云藜从他们身旁经过,本不甚在意他们聊什么,却忽而听见自己的名字,便叫元禄去听一听,习武之人的耳力比旁人要好许多。元禄听完支支吾吾的不想说,她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云藜“元禄,你不告诉我我就告诉殿下——你喜欢她!”
最后四个字云藜没说出声,只是对口型。少年的脸登时红起来,他挠挠头似是很为难。
元禄“云藜姐,你作弊!你怎么知道的?我很明显吗?”
云藜“不明显,我诈你的……”
元禄“云藜姐你欺负小孩!”
元禄当真是快要哭出来了,喜欢杨盈这件事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云藜姐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元禄“当真要听吗?那云藜姐得保证不能把我喜欢她说出去。”
云藜“我要听,我发誓不说!”
元禄“那我说啦……”
听完述说,云藜心中着恼,她的死被安帝伪装成逃婚,为得是他的名声脸面。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