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瞑野古道

半月之后，凌似觉于京都城门外誓师点兵。

他一身银甲束冠意气风发，腰佩落鸿宝剑。

洛与淮只以面具覆面，立于他身旁，端的一派闲逸散漫。

末春寒意仍料峭，洛与淮却只一袭墨绿薄衫，一支竹节玉簪挽起三千如瀑青丝，银丝面具遮起半边颜，唇角噙着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眸光幽深难测。

待凌似觉最后以寥寥几语总结振奋已毕后，四面鼓声响起，所有人齐喊口号，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瞑野古道是片古战场，历代纠纷需靠武力作战解决的时候都是在这片土地上。同时也是几国的边界处。

这里浸了太多血，埋了太多骨，集了太多阴魂。土地寸草不生，焦黑腥红，斑驳劣劣。

一众军队在瞑野古道边的临仙谷驻扎下来。临仙谷地势易守难攻，又临着水源，一脉溪水自上而下蜿蜒流出，于山谷底处环绕一周而径流向北。

有几位兵士搭好营帐后到溪边欲接些水来喝，又恐这水有问题，因这荒郊处有如此清灵澄澈的溪水属实少见可疑。

几人在溪边拨弄了好一会儿水，想喝又不太敢，徘徊了许久。

忽的一声清冷温柔的嗓音响起：“喝吧，这处山谷中的灵泉水喝了于身体大有裨益。”

“啊？真的假的？……帝、帝师？卑职参见帝师大人！”几人不知来人说的真假，回过头来看，来人带着银丝半面具、露出的鼻尖有颗小痣，正是传闻中的帝师大人。

凌似觉亲自监督人布置洛与淮的营帐，完成后便去寻他来看，正巧听见那一句。

他来了之后那几个小兵肉眼可见的畏惧恐慌，因为他们都听说过这位的事迹。

凌似觉却不以为意，已司空见惯了。他随意打发走他们，凑过来和洛与淮说话。

“怎么心情不太好？”

洛与淮转过身来浅笑吟吟：“哪有？好的很……真的没有啊。”

凌似觉：“……你装得再像我也看得出来。怎么回事？”

洛与淮依旧温和疏离：“当真无事……只是忆起一些旧事，有所感触罢了。”

所谓“临仙谷”，就是因为很久以前这片地方降临过神明仙君。

传闻中之前这座山谷因靠近瞑野古道，所以也是生机了了，连水源都枯竭了，原名为瞑鬼谷。这瞑鬼谷风水极其凶煞，又十分缺水，以至于住在谷里的一整个惜福村的人都渐渐地快没办法生活了。

直到有一天，天上一位神君降临，给瞑鬼谷一带赐福，还引了一脉灵泉，灵泉水澄澈明净，源源不绝。

这位神君还在惜福村后山设了阵法，用以镇压阴祟。

渐渐此地变为福祉，山灵水秀，生机勃发，成为了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也有越来越多谷外的人来此处安身，形成许多村落。瞑鬼谷变得热闹繁荣起来。

后来那里的人们就给此地改了名字，不再叫“瞑鬼谷”，而改为“临仙谷”。

临仙谷的人家便都是那位神君的信徒。只是后来传闻那位神君犯了大罪，被堕入凡间，失了法力，也不再保佑此地福泽绵延。

阵法结界逐渐脆弱失效，偶有阴祟逃出祸害百姓。人们也曾日日叩拜仙君神像以求保佑平安顺遂，却无甚用处。直到越来越多的人遭殃，人们感到绝望。因此这里的人们也慢慢不再信奉那位神君，可无人能救这里，他们只好举家搬迁到别处。

渐渐地，此地又变回了荒山野谷，一片萧瑟之景，却独留那条灵泉依旧澄澈清灵，绵延向北长流。

传闻中的那位神君便是淮安。

凌似觉自然也听闻过传言，知晓洛与淮和此地的渊源。只是如今并不明白他对此地的态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