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管垂首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袍,并未多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既知吾身份,又待如何?”
言罢又抬眸直视凌似觉,讥讽笑道:“杀了吾吗?”
凌似觉:“那倒不必,孤没那么残忍。当真只是好奇神祗真容而已。”
他闻言轻笑,但不以为真:“好奇?哼,吾的真容,想必你在那处山洞就见过了吧,何必再沉甸甸地背回自己寝殿里来看?”
这时凌似觉却忽地凑到他面前,勾唇浅笑,微凉的手指缓缓抚过眼前人遮住上半张脸的玄银镶薄玉面具,转而勾住他瘦削的下颌,凑得更近些,在他透着粉的耳边轻言。
“神明大人,孤只是想日日都能见到您的倾世之姿罢了,又有何错呢?”
神明抬手握住他勾自己下颌那只手的手腕,侧过头来,与他面对面,亲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面具前,对他轻声提醒。
“摘下它,要看便看个清楚。”
“好啊,那神明大人,孤希望您以后只予孤一人看,可否?”说着他便轻揭下他的面具,只是他注意到他的神明大人耳垂上又悄悄地爬上一抹微红。
都说灯下看美人,此时离他极近的神明大人,明明是矜贵疏离的人,却又看似秋水眼波,桃花眸中似揉进了星辰,在烛光昏芒里也如藏遗星。
他另一只手轻抚上他的面颊,由那颗勾人的鼻尖凉到更为摄人心魄的敛滟水眸。
只是他见他的神明大人似有些局促,玉颈不自然地微伸,目光瞟向别处,耳垂更是通红。他这才放下手,将面具又帮他戴了回去,起身坐回另一头的软榻上。
适才去取雪玉的魏辰回来了,得了准许后进门就见自家陛下对那位来历不明的美人笑得温柔烂漫。他顿觉有些毛骨悚然。
魏辰将装了雪玉的锦盒双手捧给凌似觉后,自觉地像往常一样站在他身后一步。
然而却收到了自家陛下刀子般的眼神。
他接收到信号后便麻利地滚了出去。
魏辰内心哭唧唧:呜呜呜,刚刚不是还温柔似水嘛,怎么到我这儿就成刀子了……不过这才是陛下本尊,没有被掉包!刚刚的眼神我可真是太熟悉了。
凌似觉眼神击退魏·碍事麻烦鬼·辰后,转而又对神明大人露出温和笑意。
凌似觉:“此乃祈山雪玉,想必神明大人很需要吧。”
他瞳孔微缩,自己的确挺需要的,他之前曾去找过,但一无所获,没曾想竟在这夙黎国才十七岁的小帝王手里。
“什么条件?”
“条件嘛……先不急,孤比较大方,可以先无条件给神明大人用一次哦。”
他抬眸看他,想看清楚他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却见他直接就将锦盒递过来了。
他望着凌似觉温柔的笑容,思索片刻后,还是接下了。
“那便多谢了,下次再说你的条件。”
凌似觉冲他宠溺一笑:“好啊,神明大人。”
他别过头去,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了。片刻后,却又开口:“你不必再唤吾神明,吾早已不是了……”
“好吧,那叫你淮安?”洛与谁,你永远是我的神明大人。
他并没有看见他眼中稍纵即逝的情绪.
“洛与淮。”
“洛与淮?嗯?”他假装疑惑。
“淮安乃吾仙号,洛与淮才是吾真名。”他语气平淡地的解释着。
“知道了。”他抿唇微微一笑。“身子好些了吗?早些休息吧,你就在这儿吧,孤去书房睡。”
洛与淮不理会他,只拽了拽被子。
只是凌似觉灼人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他才只好从喉咙底轻挤出一个僵硬的“嗯”。
凌似觉看着他勾唇浅笑道:“怎地像只小狸奴呢?”
洛与淮不予理采。
“好了,孤走了,你好生休息吧。”
待他走到门前,洛与淮却又叫住他。
“等等,可以沐浴吗?”
凌似觉回过身来,邪魅一笑:“和孤一起吗?”
洛与谁直接把枕头扔过去,冷声道:“滚!”
凌似觉轻笑,吩咐人备好热水、净衣。便自己走了。
淡雅如雾的夜明珠散发的光里,微微沾湿的长发,紧贴着那细致如美瓷的肌肤,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
翌日,晨光熹微。
“吱呀——”凌似觉轻轻推开了拂墨殿的门。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洛与淮床边,却见他忽地睁开了眼。
“你又来做什么?”刚睡醒的洛与淮清冷的音色中透着慵懒微醺。
“当然是来看你啊,怎么样,身子爽利些了没?”
洛与淮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刚开始工作的脑子又滞顿了一瞬后,他别扭地“嗯”了一声。
随后他就将凌似觉斥出门外去了。
洛与淮换了净衣戴上面具出了拂墨殿,便见凌似觉正立在山茶树下等他。
见凌似觉对自己勾唇浅笑,便走了过去。
“又有何事?”
“你忘了我们昨晚约定什么了?”
“这么快就想好条件了?”洛与淮挑眉。
“嗯,你说过要答应孤条件的。”
“好,你尽管提就是。吾尽力而为。”
“别怕,很简单。做孤的帝师可好?”凌似觉向他凑近了些,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洛与淮微微蹙眉:“帝师?为何?”
“这你就不必管了,与淮,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