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厨房将糕点和酒水端了回来,刚进梅园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我端着托盘的手青筋直冒,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这两人就勾搭上了,还在如此光天下日之下。
这仆人阿离莫不是个死人?
没看见我家少爷正搂着他家小姐吗?
这……这……这……成何体统?!
可是当我走进了才看到,那老好人的脸居然比灶房的锅底还黑。
“少爷,我将糕点酒水端来了。”我出言打破了这不尴不尬的场景。可是我觉得因着我的一句话,好几个人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我竟是无意之间做了一件善事。
我将酒水糕点布好,少爷扶着吴家小姐过来坐下。虽然看不到吴家小姐的脸,但是从吴家小姐弯弯的眉眼可以看出,应很是高兴,少爷和吴家小姐之间的氛围比入园之前竟暧昧了不少。
看来戏文里唱的官家小姐和书生一见钟情的戏码也不全是胡编乱造的。
与吴家小姐相比,我的心里堵得甚慌,可这罪魁祸首竟言笑宴晏的为吴家小姐布着吃食。真真是气煞我也。
我不愿再看着他俩你侬我侬,拿着托盘离得远远的。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花厅的小厮来禀说是吴家老太爷身子乏了,唤吴家小姐过去。
之后连着几天,少爷都带着我去拜访吴家,对吴家小姐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反而对我表现的没了兴趣。不论是读书、写字还是独处的时候,那个一本正经的少爷竟然回来了。
离纳征还有半月。最近几日府里都忙着准备少爷送去吴家的聘礼,十里红妆也不为过。虽然少爷还没有完全接管苏家,但是也已经手了苏家大半的生意。而且在少爷行冠礼后,老爷将苏家贡茶的生意也交给少爷打理,作为少爷成人的贺礼。
我和少爷越来越远了。
以前听府里的老人说情深必然不寿,也听人说嘴唇薄的男人薄幸。
少爷占齐了名头,我原是不相信的,可如今竟都是真的。
我仍旧每日陪着少爷去探望吴家小姐。按理说,大婚在即,两人不应这么天天见面的。可是府里除了老爷、夫人及几位姨娘,也没人能劝的动少爷做什么事。今日,少爷在运河上租了画舫,邀吴家小姐去船上听曲,顺带游览两岸景色。
“吴小姐,我可否唤你欢儿?”少爷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深情,他果真是对吴小姐上了心了。我的心一顿顿的疼,少爷真的是好手段。可少爷为何要我时时陪着?!
“欢儿,这曲子你可喜欢?我特意命人去花满楼请来了花魁杜鹃姑娘。”少爷一脸献媚的对吴家小姐说道。
“苏少爷,你的戏未免太过了。你家小厮脸都已经绿了。”吴欢小声说道。
他们两人在外人眼里真的是郎才女貌得很。少爷和吴家小姐在船舱内听戏听的入迷,竟连我出了船舱都不曾注意。
我在画舫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画舫确实是个好东西,什么东西一应俱全,人走在上面一点儿也不觉得颠簸。
忽然,我感觉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然后我就觉得我离江面越来越近,而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时,我已经在我自己的床上了,衣服已经换过了。我的床前空无一人,少爷不知去哪儿。
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一个府上下人失足落水,就算是丢了性命,也就只是为扬州城的百姓平添了几日的谈资而已。
少爷和苏家小姐的婚期很快就定下来了,在上元佳节的前一天。算算日子也不过是一月光景。
最近,府上又要忙少爷的婚礼,又是各个管事来府上结算今年的各项开支的的时候;再过个十来日,城里各府以及宗族里的人又要送年节礼,年前的这半月每天府里都是人来人往的,忙碌得很。
我反而闲了下来。
现在少爷也不需要我事事跟着了。我每日就洒扫洒扫院子,整理整理少爷的书房;少爷那处唤我了才去跟前伺候,自落水之日算起,我都快月余未和少爷独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