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惩罚他,对于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惩罚就像是个笑话,除了惹起更深的憎恨外毫无用处。她只是温和的带着很充足的耐心等哥德夫雷玩敌意游戏玩到无聊。让他觉得茫然,困惑,无法看透。她只给出些简单的指令,简单到像是开玩笑一样,不完成也不会有惩罚。同时,对应的奖励也很简单。比如说,把水杯从桌面上端来给她,她就会用手从头摸到他的背。动物都是这样,反复试探等觉得安全后,无聊带来的好奇心会让它们尝试与平时不同的做法。
哥德夫雷试着服从了一次。第一次被从脑袋轻柔抚摸到背脊的感觉痒痒的,让他就像是触电一般逃开了。他警惕地盯着她,总怀疑她对他做了些坏事,比如说诅咒,可他没感觉到诅咒的气息。应怜己没去管他的反应,只是用简易的手语询问道,“还要摸吗?”
见哥德夫雷摇头,她就离开了。让哥德夫雷自己消化情绪去。三天后,哥德夫雷再次把一杯水段给了她。他自己也困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眉头皱得紧紧的,但被抚摸时又逐渐放松了下来。
哥德夫雷或许觉得他自己很是凶狠可怕,其他人或许也觉得哥德夫雷凶狠可怕。但在应怜己看来,他更像只不想再被伤害,所以主动攻击他人的幼兽。是个甚至不期待有人能读懂他,只想一个人对抗世界的孤僻孩子。因为自我封闭的很深,所以反而没被猎罪之国扭曲的价值观污染。还有着兽类般纯粹的情感,很好哄。
如果要详细地说明这之间的差别的话。就拿猫科动物举例吧,猫科动物会对玩弄捕捉到的猎物抱有兴趣,这是纯粹兽性的部分。但猫科动物不会为它玩弄猎物这一行为著书立传,去说明强调自己的行为多么合理与正确并强迫其他动物与它一样去玩弄猎物。试图说明自己兽性动机之合理并强迫其他生物认同自己的合理是人性的部分。兽类并未进化至此。
“摸我。”很快,哥德夫雷就学会了主动向她索求。“摸我。”这时候,她与他间便建立了信赖关系的基础,互动。她借此让哥德夫雷理解了更多通用语的意思,哥德夫雷比她所想的聪明。就算完全缺乏兴致,通用语的发音跟指代的事物教一遍也就粗通了。
而他对她说的第一句完整的通用语就是,“含糊不清,为什么用这种语言?我讨厌。”
而她一定是这么回答的。“为了骗人哦。”
于是哥德夫雷露出了嘲笑。“蠢货。”他说。
等哥德夫雷能够做基本沟通后,她就把他安排进那村子里当铁匠学徒,那铁匠是个被割了舌头的好人。就算离不掉对北境人的偏见,也不至于对孩子似的哥德夫雷太坏。但他一定会非常寂寞吧,就算连寂寞该如何说出来都不知道。光是看见他那混血的面容,她便知道这个边境都不会有人会喜欢他,更不会有人跟他做任何善意的交流。不辱骂他就算不错了。
“为什么没来树下?”他直接踹开修道院的门来问她。“约定,不遵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