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面对终局一般,能听到空气经过人体加温后被缓缓呼出的声音。男声没说什么,将车靠路边停下熄火,五瓣花的轮毂停止转动,于是女声说。“冲动了。”
“别这样。”男声压抑着,一手扶在方向盘,另一手捂着自己的脸,所以声音都变形了。
女声便不再出声,眼睛看向了窗外的大雾。救护车闪着蓝莹莹的灯从他们后面呼啸着驶过,让雾蓝得像是迷走的魂魄。等警报声走后。男声说道。“我们跑吧。”
“去哪儿?”女声问。
“随便哪儿。”男声说,“凭我们的能力,在哪都能找到工作。”
“然后呢?”女声问。
男声不懂女声为什么问然后。
“你是打算逃一辈子还是说是打算等木已成舟后再回去见你的父母?”女声问道。
男声沉默了。
于是女声说,“开门吧,让我下车。”
并没有车锁打开的声音响起。
于是女声问。“怎么不说话?”
“告诉我原因。”男声说,“你执意要分手我无法挽留,但在你走之前,告诉我原因。”
一阵翻动包裹的声音,接着才是女声说道。“啊,找到了。”易拉罐环被拉开的声音,气泡喷出的声音,吞咽的声音在这句话后依次响起,混了酒精的荔枝玫瑰味在车内漫开。“别这样。”她说,“都成年人了,分手体面些吧。”
依旧没有车锁打开的声音。“如果是我妈的原因,我可以跟她谈明白的。”男声说,他的声音又开始不冷静了。他说,“一定是我先前忽略了某项因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
手肘砸到方向盘的闷声,压抑住的抽泣声与喝酒的吞咽声依次响起。“我...不能理解。”他说,“不能理解。”
易拉罐见底了,女声失望地叹气着摇晃着空空的易拉罐。又不死心地拉了拉车门扣,发现还是锁着的时候,女声抱怨道。“不该让你开车的。”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女声才说道。“没用的。”
“我不信。”男声说,“总要去尝试。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就放弃呢。”
“她活你身上了。”女声说。
毛骨悚然。简炀也能察觉到车内那颤栗的氛围。“没有。”男声说,“我大学时还催着我去谈对象呢。怎么可能。”
“谈对象跟爱对象是两码事。”女声说,“这其中包含的期望是不一样的。令尊令堂的想法是男的谈了不亏,没允许你带感情啊。”
“你一定要这么讲吗?”男声问。“出门到现在还没两个小时,你就迫不及待地想把我踢开了吗?那我们这几年的经历算什么。”
“我可以骗你,也可以再也不讲了。”女声说。“把车门打开!”
车门纹丝不动。
于是女声继续说下去了。“虽然表现形式上有所不同,但很明显令尊令堂跟我父母本质上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对你的婚姻生活是有规划跟期望的。欸,其实我就没抱过多大期望,令尊令慈的表现是很普遍并符合我的预期的。我跟你讲过,我在被我父母安排那种联姻性质的相亲前,我也一直处在我有自主权的错觉下。而你,不过是跟当初的我一样,从错觉回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