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人安排物资,他将一张签好名字的羊皮纸拍在一旁,建材是不会凭空从西海岸运到家家户户。如果没有人安排护卫,他将另一张签好名字的羊皮纸拍上,饿了一冬的土匪是不会平白放过从钉锤猎罪之国到研学之城的粮队。
‘我会守护我的城邦。’尤金尼亚疲惫地想到。‘不惜任何代价。’
应怜己把那家人都死了的事跟捷尔德说了。捷尔德听后,变得木木地。“为什么我开心不起来呢。”她问向应怜己,可应怜己没给她答案。“带我去吧。”她说。
哥德夫雷对月桂之城送别死者的游行不感兴趣。“没意义。”他嗤道。“生前也没见得有多在乎,死后就知道哭哭闹闹地吵着人了。我要是死了,你们把我丢在路旁就行,别整这些多余的事。过个二、三十来年的,我便会从冰中再出来找你们。”
应怜己笑笑,“那时候我跟捷尔德就是活着也都老了。”
“会老吗?这么快。”哥德夫雷又被惊到了。“也没事,我们在一起就行。真走不动了就再换身体。”
“嗯。”应怜己笑笑,她没把哥德夫雷的话当真。“好啊。”
捷尔德远远地跟着游行队伍,她想从那长长的游行队伍中,从那些被众人高举的尸体中辨认出她曾经与之对打的是哪一具,曾经阻拦她的又是哪一具。可她找不到,为什么会找不到呢。她还能记起她胸膛中曾经因此燃起的愤怒,那愤怒曾是如此地鲜活,让她觉得自己曾有尊严地活着。
可现在,当她目睹着一具具尸体宛如流水般从送行的人们手中经过,那曾让她宛如活过一般地愤怒为何又寂冷下来了。她感受不到仇敌死去的喜悦,只是想着,‘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该不抵抗吗?她能通过超过身份,通过语言与充满偏见的人交好吗?她该超过自己的仇恨与喜悲去帮助她们吗?
然后她发现,无论她怎么选,都无法挽救她们的生命。
“该回家了,捷尔德。”应怜己说。
“嗯。”捷尔德跟着应怜己回去了。“怜己,我能成为一个很强很强的人吗?”她说,“强到所有人看到我都会害怕。”
“你不是想跟人交朋友吗?”应怜己想知道她的想法。
“可我还是会生气呀,”捷尔德说。“与其之后都要这般难受,我不交朋友也可以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应怜己揉揉捷尔德的头,“会有朋友的。”她说。
“本就不需要。”哥德夫雷嗤道。“你指望跟古斯处出友谊来,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古斯的眼睛只能见着金石头跟刀子,他们根本不懂情谊,只是胡乱学着恩那的语言在乱叫瞎话。你多有点金石头,上千个古斯都会抢着跟你交那所谓的朋友,到时候就是看你想不想交了。恩那,你怎么堵她耳朵?”
应怜己早在哥德夫雷开口时就堵住捷尔德的耳朵,“你让她心中存点幻想吧。”她皱眉叹道,“你方才说的事情对她来讲太恶毒了。”
“有吗?可古斯就这样啊,他们甚至厌恶语言中蕴含的效力,只敢借着通用语胡说八道。”他不明白,但他也不在乎。要不是为了跟应怜己交流,哥德夫雷根本不想学这糟糕的通用语。他带有恶意地嘲笑着月桂之城的众人,可众人甚至不能听懂古斯的意思,便也没觉得在嘲笑他们。他觉得无趣,便贴过来说道,“我还是喜欢恩那。恩那跟古斯不一样,恩那非常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