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咚——咚——”头与木制品相撞的声音在此时格外的刺耳，圣上没让起身，那么林砚就不能停，明知那有碎瓷片，却还必须去叩首，林砚那自姐姐去时就已经封住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涵之啊涵之，你明知道的不是吗？为什么就是不肯认清呢？林砚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血，从林砚的手上，额前蜿蜒而下，汇聚在那金碧辉煌的宫殿的地板之上，有绵绵不绝地顺着地势，向门外流去。林砚仿佛失去了痛觉般，只是不停地叩首—起来—叩首，一遍遍地重复着，近乎麻木。

“血！这是血！”外面的大太监德公公还带着一班子的宫娥太监在门口候着，听见杯盏被摔碎的声音也不敢出声去问询，只是连带着一群人呼呼啦啦跪倒了一片，而今又看到这从门内流淌出来的鲜红的血，自是有胆子小的被吓了一跳，这才失口喊出了声来。

“涵之，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在威胁我？”圣上正因先前的事而失神，如今听到那叫喊声一回神，便看见林砚身上那原本月白色的外袍被沾染上了斑斑血迹，不禁怒道：“怎么？林大人这是想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不成？还是想让外面传言圣上暴怒无常？你好大的胆子。”

“子瞻，她……是我的亲姐姐。”林砚听完，也不回答，只抿了抿因失血过多而有些许苍白的嘴唇，想了又想，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出去吧。来人，摆驾永怡宫。”圣上听罢也不作回答，只来了这么一句，这就是明晃晃地逐人了。

林砚无声地张了张嘴，想问问关于秦自时的事，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无力地垂下了头，心说：自时，对不起，是我没用……

“宣御医给林大人瞧瞧，敢多嘴的就别要脑袋了，明日辰时之后，这个人别出现在京城里了。”圣上走到了御书房门口，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这么些个话 便没再停顿走了出去。

这些话里的意思旁的人不明白，林砚却清楚，这是准了。

“谢主隆恩。”他对着圣上远去的背影又拜了拜，直至完全看不见。

旁边的小太监要来伸手扶林砚，林砚却自己直起了身子，对着小太监说到：“今日给你们添麻烦了。”抬手又递上去了一个荷包，小太监自是喜不自禁地谢过了林砚，出去叫人去了。

林砚心里算了算时间，看天色，应该还早，等会让人回去传个话让秦自时明早卯时城门一放行就走吧，京城里面的弯弯绕绕，我自保尚且吃力，去南安也好。

“愿他一世安稳，那么我也不算是辜负了姐姐的嘱托了。姐姐给的那封信希望永远都不要有打开的时候。”林砚望着外面已经有些昏暗的天空，呢喃着。

第二日一早，城门刚放行，一辆标有将军府记号的马车便自城中离去了。

林砚站在房门口，深深叹了一口气，秦自时走了，那么为姐姐报仇的事情便要提上日程了，往后京城，只怕不会再像此时这般平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