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雪，自天际而来，飘飘然入了人间。须臾，又化为了水，消散于这尘土埃埃的世间。

“呼，下雪了。”林砚跺了跺已然站得有些发麻的脚，向那紧闭着的门看了看，似是这样就能穿过木板看到里间的人，“怎么还不出来，难不成被留住了？”

正暗自叹息，不知还要在这里站多久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广临王自内而出，而秦自时则跟在广临王身后，头微微低垂，身体微躬，端着一副恭敬不已的模样，但看着秦自时长大的林砚一眼便看出他此时呈现出的是一种抵抗外敌的防御姿态。

“下官恭送广临王。”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的林砚，身体却在广临王走到进前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做出了反应，躬身垂首，口中高呼。

“哼，不过区区鼠辈也敢在本王面前称官？那靠着祖上的荫庇得来的官职有算的了什么呢？本不是你的东西，就永远不会是你的。受百姓爱戴的秦大将军也没什么不一样，还不是生了个窝囊废儿子。”广临王斜睨了林砚一眼，口中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偏生人家是宗室王爷，什么也做不了还必须附和着来。

林砚的眼中划过一道阴翳，不过转瞬即逝，口中已然改了称呼，附和着广临王道：“草民受教，草民恭送广临王大驾。”

广临王见此也不再出声嘲讽，只高昂着头颅，冷哼一声后，甩了甩袖袍，大步向外走去。

而秦自时从出来之后一言未发，只低垂着脑袋。林砚见此，心道不好，快步走至秦自时身侧，“自时，广临王难为你了吗？”

“林砚，我想去南安。”一直沉默不语的秦自时忽地抬起头，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也好。”林砚刚想劝他，却又想起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事情，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思来想去也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走吧，回去吧，剩下的回去了再说。”林砚看着秦自时低沉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他什么，只拉着他的衣袖往出走去。

回府后，秦自时只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任凭管家钟伯唤了多次也不给予回应，而林砚回林府内快速地换了件月白色外袍，便因着知道秦自时情况不太好赶去了将军府上。

“林大人，少爷自回来后，便一句都不说，进了房间就把房门锁上了，现在也还没有出来，少爷没叫人，我们这些奴才也不敢擅自做了主子的主意，您看，这……真真是没办法了，要是林大人不来我还备着人去叨扰您呢。”秦府管家看到林砚进了门，边赶紧上前去将秦自时的那些个状况告诉了他。

“错蒙钟伯厚爱，自时也是我的侄儿，看管着些也是应该的。不过还有些事情需要钟伯看照一二。”林砚恭敬地对着钟伯扶了扶手。

钟伯忙错过身子，不敢受他这一礼。

“林大人言重了，林大人因姻亲之故，在秦大将军离京之时，对我们家少爷多有照拂，实在是感恩不尽，有什么事林大人只管吩咐老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