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曾经的‘我’
1.
“这一点，三殿下应该清楚。”
艾尔看向我，赤眸中的漫不经心褪去：“所以，缇蒂·希尔，你为什么会帮助我们？”
不接受我给出的理由吗？
我拍了下脑袋：“为什么不接受我给出的理由？三殿下不认可柔塞的诱惑力？”
艾尔没有回答我。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降到冰点。
梵优看起来有些不安，但也未曾插话。
我揉了揉太阳穴。
“在三殿下眼里，我的信誉就这么差吗？”
这个认知多少让我有些挫败。
艾尔却出乎意料地摇头否决了。
“你从不轻易承诺，在不知道你的姓氏之前，我曾经试图信任你。”
这句话是在意料之外的。
“我竟然，真的曾经和殿下的关系不错吗？”我有些惊异，也有些叹息，“希尔家族忠诚于女王陛下，殿下不信任我也很正常。”
我再一次地感到了无奈。
所以……
“如果我说，我真的只是想帮助你，你信吗？”
这真的是答案！
我再次揉了揉太阳穴，最终做出了一个危险的决定。
——尝试着去信任艾尔。
赌一把，赌他们不会坑我。
赌输的结果很可怕，我大概率会被两边追杀……不过说起来，真到了那一步，我要不要扛起便宜父亲沉眠的棺椁一起跑呢？
赌赢了似乎也得不到太大的好处，无非就是获取一个不可能继承王位的王子的信任。
如果便宜父亲在这，大概会严厉地制止我。
以后不能嘲笑亚伯是蠢货了，从我做出这个决定开始，我就比他还蠢了。
对不起便宜父亲，继希尔家族的脸面在大殿下面前丢光后，我又要在三殿下面前把家族的智慧放在地板上摩擦了。
阿弥陀佛，希望便宜父亲醒来后不会心肌梗塞。
不等艾尔再说什么，我叹了口气道：“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希望在永恒舞会后，默都努尔这个姓氏，完全消失在阿卡拉德。”
我看着艾尔，面上的笑容缓缓收敛：“默都努尔的势力在摩绪涅发展了上万年，要想彻底清除他们，很难。”
“但，如果有更大的威胁……”
“比如说，地狱火宿主再现。”
“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喝了一口。
艾尔撑着脑袋看着我：“……”
我：“……”
艾尔：“……”
我：“……”
……
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沉默，直到梵优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默都努尔家族，是该隐和亚伯的父族？”
我移开视线，向梵优点头：“陛下的王夫，曾姓默都努尔。”
想了想，我又多解释了些：“默都努尔的势力极为强大，再加上亚特家族一向血脉稀薄，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是摩绪涅的实际统治者。”
说到这，我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就像是二殿下那样本该被放弃的废物，只因为有默都努尔在背后支持，所以才能继续留在阿卡拉德和大殿下打擂台，虽然毫无优势。”
我现在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所以忍了许久的吐槽欲疯长：
“一个残疾的王族登上王位不难，难的是如何坐稳。”
我冷笑一声：“到时候，默都努尔可不会抑制住自己想要取代亚特家族的欲望。”
“毕竟千年前，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了。”
我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我可不想对默都努尔称臣。”
玩游戏的时候就很讨厌这个家族，我宁愿在该隐手下穿小鞋，也不愿意看着自己讨厌的吸血鬼登上王座。
那我还不如叛逃！
——所以说，叛逃的时候到底要不要扛起便宜父亲一起跑呢？
我陷入了沉思。
……
2.
好消息，艾尔和梵优接受了我的理由。
坏消息，我被撵出来了。
可恶，到底有什么是我cp粉不能看的！
……
缇蒂走后。
“她的话……可信吗？”梵优坐到了艾尔对面，有些担心。
艾尔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
看着桌上已经见底的茶水，艾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缇蒂的变化很大，她原本不是那么多话的人。”
艾尔似乎是不打算再继续隐瞒。
“她和该隐不一样，我摸不清她到底想要什么。”
缇蒂·希尔，是个很有目的性的吸血鬼，这一点艾尔深信不疑。
不过……
鲜红的眸子闪了闪，艾尔看向梵优：“她应该忘记了很多事情，看来是自身出了问题，这一点可以利用。”
“什么？”
“比如说，我和缇蒂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他被放出后烧了个村庄就直接逃亡了人类世界，哪有什么时间去和缇蒂交流？
说起来很奇怪，被妮克亚斯夺走许多记忆的他还清楚地记得缇蒂，但原本应该毫发无伤——甚至还记得不少隐秘的缇蒂，却把他忘记了。
想到自己对缇蒂一些事情的了解，艾尔又瘫在了沙发上：“梵优，永远不要相信缇蒂。”
梵优并不赞同艾尔。
因为……
她总觉得，缇蒂对她十分友善。
这个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但却让梵优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她，甚至产生了一种，缇蒂绝不会对她不利的想法。
“可是她确实帮了我们，这是第二次。”梵优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尽管这听起来十分不靠谱，“而且，我总觉得缇蒂是个好人。”
“直觉。”
艾尔：“……”
走上前摸了摸梵优的额头。
嘴里还在嘟囔着：“这也没发烧啊……”
然后面露遗憾地摇头：“可怜的梵优，是长久不吃东西从而被饿出幻觉了吗？”
“缇蒂她，根本就不是人啊！”（十分痛心的模样）
梵优：“……”呵，手痒了。
3.
我继续坐在办公室里批复信件（悲）。
直到莫莱走进来，然后说出了那句这两天我听过无数次的句式：
“小姐，洁西卡·托莱多少爷求见。”
洁西卡？
摩绪涅之塔又出问题了？
“让他进来。”
托莱多是希尔家族的从属家族，同样佩戴圣剑徽章，拥有封地和伯爵的爵位，算得上是便宜父亲的心腹。
听说那位托莱多伯爵极为风流，膝下至少有八个儿子和四个女儿……甚至还有和人类生下的几名半血，不过都被流放到了边境苦寒之地。
洁西卡是托莱多伯爵的第五子，他的母亲是一名血族平民。
但他十分幸运地继承了托莱多家族的血脉，并且血脉极为纯净——这让他拥有了追逐爵位继承权的资格。
我打开一封信件，看着上面恭维的话语。
没有母族支持的洁西卡能力很强，他是托莱多伯爵子女中唯一一个能直接为便宜父亲办事的。
“小姐。”
我停下笔，看着洁西卡。
他依旧穿着骑士服样式的华服，长相英俊，此时单膝跪地行礼，像极了小说中打败恶龙的骑士。
“起吧，”我示意他坐到沙发上，“洁西卡，出了什么事？”
洁西卡似乎犹豫了一瞬，但还是开口道：“帕伦克地区的黄昏被暂时解决了。”
我愣了一下。
“萨库若伯爵返回了？”
这么快？难道萨库若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一些？
洁西卡看上去更犹豫了，他踌躇了一会儿，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是大殿下，但他似乎是秘密前往的。”
“小姐，大殿下……是不是拥有永夜的力量。”
？？？！！！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还知道多少？！
杀了他。
这是我第一时间的想法。
如果该隐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泄露，这顶帽子绝对会直接扣在我头上。
我现在，并不能直接和该隐对上！
……
洁西卡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完结，他看着神色冷淡的小姐，心里愈发忐忑。
“小姐……”
……
理智回笼，我单手按在书桌上，感觉有些头痛。
那一瞬间的杀戮欲望，让我现在无法保持冷静。
我不动声色的抹去了额上的冷汗，然后看向洁西卡：“将事情经过完整的用书信展现出来，在此之前，你不要离开。”
“莫莱。”
莫莱身上有我的一滴血，我可以随时召唤她。
看着走进来的莫莱，我虽然尽量维持，但语气中还是布满了冷意：“给洁西卡一个房间。另外，他稍后会完成一封信，你亲自带给我，然后让他离开。”
我转向洁西卡：“你返回边境，等待我的命令。”
“洁西卡·托莱多，你一直是个富有智慧的血族，不要做蠢事。”
“这是我给你的，警告。”
……
洁西卡·托莱多
我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大殿下，是不是拥有永夜的力量？’
他问我，是不是。
握住笔的手逐渐缩紧，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原本浅金色的眼睛，似乎隐约有红光闪现。
洁西卡认为我早就知道这件事，并在向我求证……
有谁泄露了我的秘密？或者是之前的‘我’将该隐的秘密告知了谁？
不，这不可能。
缇蒂绝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出去。
按照我这段时间以来对缇蒂的了解，她敏感多疑，别说是这么重要的秘密，就连喜好，都只有莫莱才知道一点点。
缇蒂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完全信任。
所以……洁西卡为什么，会认为我知道？！
我深吸了口气。
冷静……
缇蒂的秘密和之前做的一些事情都极为危险，这些事情一旦暴露，都不用等女王醒来，她就会立即被打为叛徒，甚至要连累整个希尔家族。
这段时间她战战兢兢，谁也不敢信任，甚至没日没夜地进入缇蒂的精神世界找线索，就是为了防止秘密泄露！
我站起身，收起了周身的杀气。
我现在要见一见金克，然后让他去查洁西卡。
如果秘密真的泄露……
我垂下眸，看着桌上的信件。
……
那就把所有的知情者，全部送去永恒。
4.
……
缇蒂坐在办公桌后，那双浅金色的眼睛里，此时似乎蒙上了一层血色的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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