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爱上我的所有,又害怕你探知我的全部。窗外雪停了,只剩下呆愣愣的大片白色压着大地。身上的法兰绒毯子压着我,已经打开了电暖气还是觉得冷。我仿佛要融化在这个冬天。这是我与净汉相恋的第四个年头,我却越来越看不清我自己。像塑料薄膜,被强力缓慢的拉扯着,越来越稀薄,在裂口完全扯开之前的痛苦攥紧了,直至崩开的一瞬,惯性将两边推得更远,卷曲着向外。我的心里紧紧攥着的是什么呢。我自认为四年来我对净汉的了解可以说是相当全面了,也愿意包容他的各种,但净汉对我的了解却有些表面。这话我从不敢和他讲,不然他又要噘着嘴反驳我。是耶,我自己都觉得这个结论有些不公平。没关系,他不会知道。我又想让他知晓,想要他的包容。如果只是生活习惯和日常交流,没有人比净汉做得更好。可我又偏偏希望知晓我内心深处,那些有些矫情又化不开的郁结。想要绝对的真心,我知道我这个想法有些偏激,没关系,只有我知道。所以,高烧浑身酸痛时,我拒绝他钻进被子抱着我睡觉,被汗黏着的皮肤并不是能让人无条件的喜欢的。“我当然不会嫌弃你,宝宝,你可以放松在我的怀里。”他亲了亲我发烫的额头,我笑笑,算是对他做满意的回复。手把他往外推,说我自己睡能休息得更好。他只好作罢,只是坐在床边,却还不愿离开。净汉,我还是不敢相信你所说,并不是怀疑你对我的爱,而是出于对人的怀疑。我不愿意去验证你说得是否属实,是否真的“不嫌弃”,这次,下次,大下次呢?到此为止,是不是甜言蜜语的伪装我无从而知,也就不再重要。一些细小的、看起来不足为奇的悲观情绪,我不知要不要和净汉说。妈妈曾把我失眠的原因归结于是我想太多,又说我是小孩子中万事不愁的类型,她说得很矛盾。在最初为我定义这个世界的人的口中,我找不到我的定义。现在想来,我应该是一个矛盾的人。我将那些情绪藏在只有净汉可见的社交平台的评论区,而正文只是一个表情。不点开是无法看到评论区的内容的,而单单一个模棱两可的表情也不会让人想评论些什么,就自然不会点开。可是这样,又为什么要发出来呢?还是期望着他看到吧,又不敢向他明目张胆地索要回应。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人会觉得委屈,我也不例外,但是胡乱扎起的油头和黏在皮肤上的湿汗让我阻止自己躲在净汉的怀里。享受着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时又实时给予他积极的情绪反馈,他说我不必这么懂事,可我想着世上的东西都是一份份的交换,得到的总归是要还的。他无奈的笑笑不说话,帮我掖好被子,又在额头落下一个吻。第二天醒来时,昏沉的头变得清爽,我被净汉搂在怀里,他轻柔的鼻息拍打着我的后脑。我轻手轻脚的起床,想去冲个澡。腰上的手臂收紧,把我又埋回被子。“再睡会吧,早饭做好放在保温了。”他的声音平常,轻柔。“别动,让我再抱一会。你昨天难受得掉眼泪,还不让我抱,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他说的这些我没有印象,只是记得全身像是要着火一样。只有一个云朵表情的帖子,被一个小兔子头像的用户评论:“哎呦,宝宝这么委屈呢,快快来给欧巴抱一下。”配上一个太阳的表情。我在写这篇文章时,屏幕大喇喇的打开着,反正净汉看不懂中文,我写日记都不避着他写。他看见也无所谓,骂他的话也不过是“为什么每次连吵架都要用韩文,真讨厌!”再回到电脑旁,文档多了一行中文,并非出自我手:“我的眼长长久久地注视着你,若即若离地反复试探的心,能不能放下包袱走过来呢?”
净汉的中文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也许对对方了解不够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