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长大了

“齐哥哥……我该怎么办。”

　　桑柔握着自己母亲瘦骨嶙峋的手，跪在病床前失声痛哭。

　　而齐恒心中并没有起多少波澜，但为了彰显他对桑柔的“爱”还是装作关心地开口道：

　　“好了，别哭了。我相信你母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走上前捧起桑柔已然哭红的脸，假惺惺的使劲替她擦干眼泪后抱住她。

　　桑柔感到那股劲不适感瞬间涌了上来，但还是强压下去轻轻回抱住了齐恒，听他说着。

　　“我还以为那个江家大小姐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呢，结果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借给我，还停掉了对我的资助。”

　　说到这，他不禁咬紧了牙关。

　　“我的钱本来就不多，她这一停，我就没法救你的母亲了，阿柔，对不起……”

　　他暗地里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里也因为这个疼痛而泛起了泪光，桑柔心疼的望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握住他的手说道：

　　“齐哥哥，我记得那个姓江的之前不是送给你了一辆车吗？那辆车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啊，卖掉是不是就会有很多钱了。”

　　她眼里又有了光，仿佛看见了母亲正在前方向她挥手，丝毫没有注意到齐恒越来越黑的脸。

　　其实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只是希望自己的母亲能一直陪着自己。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她什么都没有，只有母亲陪在她的身边。

　　亲生父亲在外有了小三，被母亲发现后还生气将她的母亲家暴了一顿，彻底陷入疯狂的父亲对母亲拳打脚踢，幼小的她想去帮助母亲，但却被父亲一脚踢到了墙上。

　　原本就挂在墙上摇摇欲坠的画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她的身上，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父亲在此刻清醒过来，担心自己会因此坐牢丢下奄奄一息的妻子和孩子，逃走了。

　　最后是邻居发现将她们母女送进了医院，挽救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后来桑柔的母亲与父亲离了婚，母亲本想回去找娘家人，但娘家人嫌她晦气，其他的亲戚都以为是她的母亲出了轨，都不愿帮助露宿街头的她们。

　　母亲无奈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撑起这个家，将桑柔养大。后来桑柔遇见了齐恒，对他一见钟情，那时的齐恒正愁着找不到一个能扮演自己女朋友的人来拒套江宁月的钱，正巧看见了情窦初开的桑柔，于是借机和她在一起了。

　　其实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女儿和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在一起的，桑母也不例外。但每次看到自己的女儿和齐恒在一起眼里放着光，只能无奈同意了。

　　再后来，齐恒从江宁月那里要了很多钱，虽然也给了桑柔一些，但总体来说并不多，桑母常常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宝贝女儿叹气。

　　如今，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桑柔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一直陪伴着母亲，倒是惹的齐恒不满，但一想这又是一个要钱的理由，于是就出现了一开始的那一幕。

　　桑柔至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她相信齐恒是真心的对她好，所以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她十分确定眼前的男人会卖了车去治疗自己的母亲。

　　可是她错了，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真心对她好的。

　　“不行！”

　　齐恒立即说出了这句话，甚至不带一丝的犹豫。

　　桑柔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并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

　　“什么……为什么不行？齐哥哥，你难道不喜欢阿柔吗，你千里迢迢跑去找江宁月，不就是为了给我母亲凑医疗费吗……”

　　桑柔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齐恒一点一点拿来了桑柔抓住他衣服袖子的手，还很是嫌弃的拍打了几下。

　　“啧，姓桑的，老子也不跟你装了，老子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骗江宁月那傻子的钱，不过现在既然她停了我的卡，你也就没什么用了，分手吧，老子早就受够你了。”

　　齐恒越说越上头，丝毫不顾桑柔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继续劈头盖脸对着她一顿输出。

　　骂完了感觉差不多，最后还不忘火上浇油。

　　“你那个妈死了也好，少个累赘，你还能继承她的财产，是不是很心动啊哈哈哈。”

　　你那个妈死了也好。

　　少个累赘。

　　死了也好。

　　少个累赘。

　　累赘……

　　这句话反复在桑柔的脑海里闪过，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她除了母亲外最爱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无力的朝齐恒大吼了一个滚子，齐恒觉得没意思，便走了人，只留下瘫在地上不知所措、泪流满面的桑柔。

　　“小柔……别哭……”

　　一阵苍老的声音响起，是桑母。

　　桑柔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桑母正一脸慈祥的望着她，伸出自己早已粗糙干瘦的手轻轻将她脸上的泪擦干。

　　又一个为她抹去泪水的人，但是这次却截然不同，母亲的手是温暖的，动作却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宠在心尖上的宝贝。

　　“呜……母亲……”

　　桑柔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只能轻轻握住放在自己脸上的那双手。

　　“母亲老了，我们家的小柔也长大了。想当初被你爸家暴的时候，看着你朝我跑过来的样子，还是记忆尤深啊……”

　　回忆起过往的种种，桑母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我的使命完成啦，也该走了。”

　　“不要，我才不要母亲离开，我不长大了，不长大了，母亲你不要走好不好……”

　　桑母只是笑着看着她，

　　“他说的对，我是个累赘，死了也许我们家小柔的生活会更好一些，你该长大了，母亲也该走啦……”

　　“母亲！母亲！你不要睡好不好！他说的不对，母亲才不是我的累赘！母亲是我的避风港，是小柔唯一爱的人，母亲你不要睡好不好……”

　　桑柔说的嗓子都开始沙哑了，桑母却还是笑着慢慢闭上了眼

　　“不要睡！母亲不要睡……小柔会听你的话都，我不长大了，不长大了，我只要你陪着我！护士！护士！护士呢！！”

　　桑母渐渐合上了眼，手也慢慢下垂，桑柔急疯了，赶忙按了床头的铃。

　　急救室里的灯开了一整夜，也没救回来那个不想长大的孩子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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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沈瑾瑜带着江宁月去了附近的公园，到了目的地后，沈瑾瑜才注意到他们两个牵着的手，表情瞬间有点丰富了。

　　江宁月注意到了这一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红了脸，赶忙挣脱开后说道：

　　“干什么干什么，不守男德。”

　　沈瑾瑜挑挑眉，一改刚才的神情低下头与江宁月平视。

　　他的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站在人群中也是很突兀的存在。反观江宁月，只有不到一米七，这身高差就不多说了，懂得都懂。

　　沈瑾瑜靠的进了些，惹的江宁月不断往后退。

　　“不守男德？那江大小姐要不要教教我怎么守男德？”

　　“你！有病吧？！”

　　江宁月眼见已经退到了花坛的位置，狠狠推了沈瑾瑜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