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易宗主求见。”
“何事?”明德帝头都不抬,又拿起了一本奏折,说好了今日要重新画一幅阖家欢的图的,他要尽快回去才行。
“宣妃娘娘回来了。”
“谁?”明德帝批折子的手一顿,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谁,眉头紧皱,“她回来做什么?”
瑾萱恭谨的弯着腰,他也不知道啊,索性明德帝也不是真的想从瑾萱口中知道答案,也没有多为难他,挥挥手就让人下去了。
“在想什么?”
明德帝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胡错杨已经站在他身边了,“阿杨,她回来了。”
“她是自己主动回来的?”胡错杨黛眉微蹙,她的世界可没有这么一出啊。
明德帝迷茫的摇头,谁知道她是不是主动回来的,当初走的莫名其妙,如今又颠颠的跑回来,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不管,那是我儿子,谁也不能抢走。”胡错杨气呼呼的看着明德帝,当初是她自己选择自由放弃儿子的,现在又颠颠的跑回来,白白抢走她的儿子,想得美。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明德帝无奈的看着胡错杨。
“哼,你要是敢把我儿子给别人,那我就带着我两个儿子浪迹天涯,让你做一个孤家寡人。”
“这样,宣妃我也不去见了,这件事都交给你办了,好不好?”明德帝轻声细语的哄着气哄哄的胡错杨。
胡错杨唇角微勾,故意阴阳怪气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宠妃送走?”
“是不是宠妃,别人不知道,阿杨还不清楚吗?”本来就是因为利益而来的婚姻,哪来的真情。
“哼……”
明德帝一把将胡错杨揽进怀里,唇瓣几乎是贴着胡错杨的耳垂,“阿杨,莫不是吃醋了?”温热的呼吸洒在敏感的耳廓上,引得怀中人一阵颤栗。
“才没有……”胡错杨双手紧紧的揪着明德帝的龙袍,心怦怦直跳,满脸羞红。
明德帝替胡错杨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丝,“好了,不闹你了,去吧,我等你回来一起去画画。”
景泰宫。
听到宫门处传来的动静,易文君冷冷的开口,“萧若瑾,我儿子呢?”
“难为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儿子。”说话的是一个温柔的女音,但是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像一把利刃,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谁?萧若瑾呢?他为何不敢自己过来见我?”易文君皱眉看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胡错杨的眼神骤然变得冷漠,身上散发出温和却又不可抗拒的气场,“放肆。”
“啪。”易文君难以置信的捂着左边的脸,惊诧的看着胡错杨,似是没想到她竟然敢动手。
胡错杨淡淡的笑了笑,目光漫不经心的从对方脸上掠过,“这一巴掌,是罚你不懂尊卑,直呼陛下名讳。”
“啪。”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胡错杨轻轻摩挲着打的发麻的手掌,声音寒凉如水,“这一巴掌,是罚你不懂得摆清自己的位置,你凭什么要求陛下过来见你。”
“你凭什么打我?”易文君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啧,白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蛋。”可惜脑子不好。
胡错杨高坐于上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清贵与威仪,让人不敢违逆,“说吧,当初走得那么干脆,如今又回来做什么?”
易文君压下心头的怒火,“我儿子呢?”
胡错杨嘴角半勾,“呵呵,原来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儿子啊?”
易文君不予理会胡错杨话里的嘲讽,一言不发地盯着上面坐着的胡错杨。
“萧……”察觉到胡错杨眼神中流露出的寒凉,脸上的红印似乎更疼了,易文君识趣的改口,“我儿子是不是已经被他害死了?”
“你当初选择抛下他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的将来吗?如今又跑回来问我做什么?”
“那是他亲儿子啊!”易文君声音陡然变大。
胡错杨不为所动,“那他还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呢,你自己都不心疼,还指望着别人替你心疼不成?”
“魔鬼,你们都是魔鬼。”易文君的声音因为愤怒变得颤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相比于易文君的疯癫,胡错杨显得异常平静,“当初你与叶鼎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后来更是不知礼义廉耻,与他私奔,你都将萧氏皇族的颜面扔到地上踩了,难道还指望着我们能善待那个孩子吗?有你这样的母亲,你还指望着他能有什么好的前途吗?”
“在你与叶鼎之花前月下,与你们的儿子尽享天伦的时候,可曾记得远在天启,你还有一个儿子在深宫之中苦苦挣扎。”
易文君喃喃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要带他走的……”
胡错杨脸上笑意盈盈,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直戳人心,“可是,已经晚了呢!”
“你和叶鼎之明明过得好好的,为何还要再次回到这里呢?”
易文君眸底猩红,崩溃咆哮,“你以为我想吗?是我自己想回来的吗?他们告诉我,羽儿病的快要死了,我能怎么办?他毕竟,也是我的骨肉啊。”
“没事多读点书吧。”免得以后出去,被人骗的连渣都不剩,哦,她已经被骗了。
易文君怒视着胡错杨,她脑子再不好,也听出了这个女人在说她蠢。
“你认识那些人吗?”
“他们凭什么不远万里的就为了告诉你萧羽病的快死了?”
“是因为他们善良吗?”
“那他们怎么不顺便找个大夫,非要跑去告诉你?”
“还有,皇室的消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一连几个问句,问的易文君昏头转向的。
胡错杨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摇头,“说你蠢,你还不高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却一点都未曾察觉到,还真以为别人是为你好啊。”天底下哪来的免费的午餐。
“总是想要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去追求你所谓的自由,若是没有洛青阳和叶鼎之护着,就凭你这个脑子,在外面你能活多久!”
胡错杨一步一步走下高台,俯下身捏着易文君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神一寸一寸的扫过那张精致的脸,“你知道菟丝子吗?”
看着易文君胡乱转动的眼珠,胡错杨轻笑一声,放开了她,“不要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有美貌有家世有武功,明明自己就可以活得很好,为什么一定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
“走吧,永远都别回来了,皇室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下一次,再见到你,你就得把命留在这儿了。
易文君拽着胡错杨的袖子,“我要带羽儿走,你得帮我。”
胡错杨甩开易文君的手,嘴角弧度轻蔑,笑容里像是裹着刀子,“你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还真是死性不改,真当全天下人都欠她的不成。
“不,你们不能这样。”
“在你选择为了自由放弃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
胡错杨整理了一下被易文君抓皱的衣袖,“宫外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在等着你,你确定不走吗?再不走,说不定我就改变主意了。”
她真的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自由,永远待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日复一日的过着重复乏味的生活吗?
易文君走了,没有回头。
是啊,已经被放弃了一次,那第二次又怎么能妄想她会坚定不移的选择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