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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之夜》

铁灰闸

两界大战二十五年后,渊寂谷底……

墨珏(júe)从有记忆时,就和老头子在这谷底,也没有见过其他的同族。不过也难怪,谷底暗无天日,唯一的自然光源就是那些会发光的灯草。墨珏只听老头子说过有一种东西叫做太阳,它能给整个世界带来光亮……他对此没有概念,因而将信将疑。也就继续着他的无光的生活……

墨珏二十四岁,相对于鬼的寿命,他还很年轻。二十四年,他和老头子在这谷底相依为命,老头子把他养大,教他剑术。还时常对他说“小子,这谷外面,有两个世界,一个光明的像地狱,一个,黑暗的像天堂……”他总是对此一笑了之,老头子教他剑术礼仪,偶尔听他糊涂几句,又有什么大不了呢?他总是这样想。

老头子爱喝酒,鲠的骨髓,和外面的地衣,混合发酵,可以产生一中很辛辣的味道。他不明白老头子为什么喜欢这种东西,以前他喝过一口,然后被呛得面脸通红,在老头子的大笑声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谷底非常的宽阔,中间有一条河,至于长度,老头子说是走不到头的。而他也没有想过,毕竟一个老头在家,他不可能走的太远……所以,日子就这样不紧不徐的过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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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嘿,小子,去看看有没有鲠,有的话,弄一只回来……”

老头子躺在石床上,懒洋洋的哼道……

坐在墙边的黑发少年微微抬头,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墨珏“活物越来越少了……”

老头子“呼……”

老头子像是没听到,翻了个身,挠了挠,又想起了鼾声……墨珏摇了摇头,便顺着石梯,向谷底走去。既然老头子说了,他自然要去看看的。

渊寂不知道有多高,也不知道有多长。唯一能知道的是,这里的环境都是黑的,黑色的雾,黑色的石头,上面走着一个黑发的鬼……墨珏下了石梯,走到谷底,回头看了看。边往前走去……

他和老头子住在一个石窟里,用老头子的话说,那是在他只会哭的时候,一剑刺出来的,然后就在这里面安家了。后来,闲跳来跳去的麻烦,就堆了一些楼梯……谷里没有阳光,那些灯草一拔又会熄灭。墨珏便用从河里捕到的鱼,练出鱼油做了油灯用来在石窟里照明,两人就靠他去捕猎维持生活。这条河不知道从哪里流过谷底,不是很宽,水流极缓,但里面有很多水兽。其中又数鲠最为残暴,却又最好吃,它的骨头长在外面,有墨珏手臂那么长,骨髓和地衣就能做成老头子爱喝的叫酒的东西。

但墨珏很奇怪,就在最近的一个月里,谷中的生物越来越少,平常在河中都是很容易碰到一些能吃的水兽,可最近几乎快没有了。但是因为老头子的嘱咐,他决定再往里走走,碰碰运气……

谷底暗日无光,所以,这位少年白的有些苍凉,黑发黑瞳,上身赤裸,中长的碎发一直到肩膀才被草草修剪,额前,也有些过了眼睛。一条兽皮和纤维缝制的裤子,有些短,上面的星星散散的鳞片也发出灰败的光。

眼睛总像是没有睡够,半眯半睁,但是身板却蛮直的。走路很轻,也很无聊,墨珏便抬起手,一边走 一边看着手中跳动的黑气。

鬼是有一些特殊能力的,有的与生俱来,有的后天发掘,也有一些,触及不到。墨珏的能力是一种黑色的气,总是会向火焰一样翻腾,但又没有温度,烧到的东西会想被腐蚀似的消失,像是一种死气。老头子曾说,他从这气里,能看到自己的老友……看来人越老,就越奇怪呢。

因为老头子不太喜欢这能力,墨珏就干脆不用。他有一把匕首,老头子给他的,坚利洁白,上面点缀着白银和宝石,十分圣洁。和这谷底的气氛,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墨珏已经走了很久了,他沿着河边,走的很慢,可还是没有发现沿途的河中有水兽的痕迹。他很郁闷,从这种状况开始到现在,他就基本没有见过鲠了,老头子的存货又越来越少,现在是喝一口少一口。还是蛮糟心的。

可他还是想往里走走,继续到上游去看看,就算是为了老家伙吧,墨珏这样安慰自己……

谷底的路乱石密布,坑洼不平,不过也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却早已习惯了。走着走着,墨珏慢慢的停下,眉头微皱,眼睛也眯了起来。

墨珏“血……”

上游飘来浓重的血腥味,实在太过浓重,混着谷底的空气,像是一种灰朽的药剂,让他有些不适。他顿了顿,左手手掌中一些黑气翻腾,在外面,他倒不会有什么顾虑。继续往前,去上游看看吧,他想着,同时迈开了脚。

这些天的事太过诡异,未免有些难以解释,让墨珏感到脊背阵阵发凉……

墨珏走了一会,竟然连地衣也看不见了。谷底很平坦,虽然唯一的光源只有那星星点点的一些,但他可以看的很清楚,可还是只能看到远处的黑雾,静谧的,像是一朵黑莲。

血腥味越来越浓,墨珏感觉到,有一只前所未有的大家伙,而且……自己可能会死……

声音断断续续,很微弱,像是……锋利的刀片划过脊骨。墨珏停了下来,闭起了眼睛,手掌黑气翻腾的愈加剧烈……

忽然,他猛地跳起,下一瞬间,一个巨大的,尖齿密布的头颅,紧跟而来。墨珏低头看了看,心中一凛。黑暗的环境中,只能看到尖利的牙齿,没有眼睛,通体刺鳞密布,颜色紫黑,在黑暗中泛着蓝绿色的诡谲光泽……

像蛇,或许,说成蠕虫更为贴切,因为这东西没有眼睛,有的只是额头坚硬的外壳上一颗诡绿的泛着幽光的绿色晶体。墨珏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他实在是太大了,想想这种东西忽然自己在谷底共存,他就有点发凉。光是能看到的,就有几个他叠起来那么高了,更别说地底下还有多少……

呼,墨珏侧身躲过了尖利的牙齿,左脚发力,跳到了身后石壁的一块断石上,开始打量起这个怪物……不过额前的碎发有点遮住了眼睛,他不敢去整理,他怕他一动,就该让老头子整理他的遗体了。如果这东西饿了的话,怕是连遗体都不会剩下……

那虫子也停了下来,对着他,嘴里不停的流着不明液体……滴落在地面的碎石上,发出哧嗤的声音……

墨珏有毒吗……那就有点,麻烦了啊……

墨珏集中意识,双手都被黑气笼罩,他不会给这东西还手的机会,它太大了,坚硬,锋利,而且从刚才的动作看得出来,他的速度还能更快。墨珏只能用全部的力量试着去伤到它,如果这东西知道害怕的话,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于是墨珏眼神微凛,双手的手掌中黑气翻腾,他知道,这虽然是自己的第一次和这东西动手,但也是最后一博……双脚发力,忽的从石壁的断石上跳起,手中的黑气被跃动的躯体带出了一个潇洒的弧度。那虫子也忽的动了起来.露着尖利的牙齿,向他扑来。

越来越近……当快要接触时,墨珏再次发力,一脚蹬在这虫子的额头,在黑气的翻腾中,跳到了这东西的身后。

和自己想的一样,这虫子并没有什么智商。墨珏抓住最后的机会,双掌合并,然后向两边拉扯,翻腾的黑气被凝聚成一柄两头尖利的黑色长枪,横在双手中。右手握住长枪,微微颔首,墨珏用最大的力量,向那虫子的后颈掷去。长枪带着黑色的轨迹,无声而快速的飞去。

他摔倒在地上,很快就爬了起来,在空中用这招实在是难以掌握平衡。这已经是他最强的招数了,他在等,等一个生或死的结果……

黑枪穿透那虫子,直插地面,无声的爆发出巨大的黑气,翻腾滔天。“吼!!!”那虫子感到了疼痛,在巨大的黑气中发狂,只能看见里面寒鳞闪过,还有这虫子的吼声。

墨珏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团黑气。一刹那,他感到脊颈发凉,连忙向上方跳去……

“太快了……”他还是被虫子翻腾的身体上的刺鳞在肩膀上划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口,血流不止,他看了一眼,伤口发黑,无疑,这鳞有毒……

疼痛,让墨珏有些清醒,他不再奢望着那一击能把那东西杀掉或者吓跑。这个时候,他只想,怎么活下去呢……

失血过多,已经有些头晕了,他感到有些对不起老头子,毕竟,喝酒可是大事……

“吼!!!”那虫子又怒吼一声,疼痛已经让他发狂。它狂叫着朝墨珏袭来,想把他变成养分……不行!太快了,头好晕,伤口,有点状况……他用力向旁边跳去,生的本能让他有了一些力量。

咚!!!于事无补……他还是被巨大的力量掀飞,撞在了石壁上。嘴角开始溢血,肩膀没有知觉了……

墨珏躺在碎石中,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呵,老头子,谢谢啊……二十年,不容易呢……

那虫子哀嚎着向他袭来,血盆大口,森骨寒牙。他看到它额头上的那一点诡绿的幽光,越来越近……他想起了老头子说的,每个神死后,都会有一颗星星坠落,然后指引其灵魂,去往英灵殿。

如果这个时候,能给我一朵墨兰花,就好了……墨珏想着,他喜欢墨兰花,因为墨兰是这谷中唯一的美,他额前的碎发,不知道被哪里的风吹动,也许,是渊寂在为他的离去,发出了叹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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