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

近在咫尺的呼吸，近在咫尺的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

我是晕着的，云里雾里地应了他几句，回到家后才开始苦笑。

叶嘉余，原来我是哪一级的你都不知道。

幸福就像开山炸药，燃完长达八年的引信后，轰然巨响。

我们在一起了，叶嘉余追的我。

那堵无形的墙被震碎，我漫长的暗恋画上了句号。当然是地下恋。

公司严令禁止员工之间婚恋，如果被发现，一方必须离职。

我没想过公布恋情昭告天下，多年的幻想一朝美梦成真，我早已幸福地不知如何是好。

初夜我流泪了，出声地抽泣，像个孩子。

叶嘉余喘息着问：“弄疼你了？”我抱紧他的脊背，十指扣在他的背上。

叶嘉余滚烫的汗珠滴在我脖子上，“你怎么……是第一次！？”

叶嘉余诧异我原装的身体，但终究不知晓这份礼物是为他而留。

很多话我没有对他讲。

那些晚自习后的尾随、校园清晨的等待、填高考志愿时的焦虑、万圣节晚会的心痛、掉在地上的生日蛋糕、肯德基体检时的晕血、浸渍酒气的小裙子、背井离乡的追随……

我只字未提。我不敢冒险。

煮熟的谷粒如今发了芽，我愈发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洒落半粒。

我本来就宅，如今愈发居家，每天下班冲刺一样奔回公寓，淘米洗菜、梳洗打扮，等待叶嘉余来摁门铃。

暗恋得太久，我未曾修习过如何撒娇，但毕竟天性难挡，压抑多年的少女揭开了封印，每次开门都有一个拥抱。

我吊在叶嘉余的脖子上，吮吸着那份令人心安的味道，开心得想掉泪。

叶嘉余时常来吃晚饭，不常留下过夜。

他有他的顾虑：连续两天穿着同样的衬衫西装去上班，会被同事歪着嘴说闲话。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其他原因，我当然知道：叶嘉余薪酬没有我高，住不起这样的高端公寓，只能与人合租在筒子楼里。

公司事务繁忙，做不完的工作难免带回家里来。我帮叶嘉余修报表、改报告、整理策划方案，并把自己手上的客户资源和他一起分享。

每次帮叶嘉余做事，他都微微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他说：“我自己能行。”

我当然知道叶嘉余能行，我一直知道他是最优秀最完美的，只不过暂时龙游浅滩遭虾戏。

光我知道还不行，应该让周遭的人都知道。

我在大领导面前润物无声敲边鼓，在同事旁潜移默化，该搬的石头帮他搬开，该铺的路帮他铺好……却又不表功让他知道 。

叶嘉余的境况一天比一天好，业绩进入上行通道。

工作一顺利，人心情自然舒畅，叶嘉余的顾虑好像也越来越少。

他在小公寓里搁了几身换洗衣服，过夜的次数多了起来。

有时候，我们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叶嘉余揽着我的肩膀，手轻轻揉弄着我的头发，温存得几乎像一个丈夫。

我问：“你会永远这样搂着我吗？”叶嘉余捏着遥控器换台，随口回答道：“会呀，只要你永远那么好……”

午夜梦回时，我枕着他一起一伏的胸膛，成宿听他的心跳。

我轻轻对叶嘉余说：“……我一直都很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