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虐了家人们。
严浩翔的21岁生日没能好好过。
贺峻霖也苦恼着与严浩翔冰封般的关系,刚巧贺母致电要贺峻霖和严浩翔中秋节务必回家一起过。贺峻霖便理所当然地给严浩翔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阿严。”贺峻霖甚至没来得及收敛思念的情绪,嗓音发紧,“你,你忙吗?”
严浩翔正用毛巾擦拭头发,他刚洗完澡就接到贺峻霖的电话,这么晚,以为是什么急事:“……你说。”
贺峻霖轻声道:“妈妈说让我们一起回家过中秋,你明天下午在基地等我,我去接你好吗?”
严浩翔坐在床边,时隔多日终于听到贺峻霖的声音,他却并没有太过激动,兴许是因为失望太多吧。况且他答应过贺峻霖,从此以后变回兄弟。于是也并不刻意冷淡:“不用麻烦,明天周末,学校没课。我请几天假,直接自己回去就行。”
贺峻霖显然还不太适应会拒绝自己的严浩翔,只是固执地争取:“可是……可是我想去接你。”
他们好像好久没有单独见面了,久到贺峻霖诈然听到严浩翔的声音都像身处旷野,苍凉而寂寞。
就算是兄弟,也不该冷漠至此吧?
贺峻霖或许永远无法接受对他不再偏爱的严浩翔,可这一切不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吗。
他是最不该说辛苦的那个。
严浩翔似乎也对突然耍小孩脾气的贺峻霖没辙,几乎要被逗笑,只得叹口气:“随你。”
虽然好像对严浩翔来说自己是个麻烦,但贺峻霖还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笑了笑,无意识地拖长尾音:“好,那你等我。”
次日下午。
严浩翔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在基地一楼等贺峻霖,下楼训练的队友洛凡看见戴着单边耳机坐在沙发上养神的严浩翔,习惯性问了句:“你要出门吗哥?”
严浩翔没睁眼:“嗯。”
“今天不是团体赛吗,教练肯放你走?”洛凡接了杯水喝,“不过明天中秋,你离家远,是得先回去哈。不像我们出了基地就是家。”
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进来,带来风尘:“阿严!”
严浩翔这时睁眼,似乎笑了一下:“有人想见我。”
上车后严浩翔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桃子车载香薰味,他喜欢桃子,但贺峻霖其实不太喜欢。
贺峻霖平稳地开着车,轻声道:“好久没见到爸爸妈妈了,到家后你好好说话,别这么冷淡。虽然爸妈不支持你打游戏,但他们还是很爱你的。”
严浩翔看着窗外不快不慢移动向后的街景,淡淡道:“别教育我。”
他最讨厌贺峻霖用长辈的语气和他说话。好像自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贺峻霖无奈:“按时吃药了吗?回去要和妈妈仔细说一下你住院的事。”
“我不是说了别告诉他们吗?”严浩翔终于是有点烦躁,冷硬道,“你能别这么自以为是吗,哥哥。”
严浩翔故意将哥哥两个字咬得很重。
怎么可能一点怨气都没有,随便践踏他的真心过后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贺峻霖,严浩翔又爱又恨。
以前严浩翔不会用这么重的词来形容他的。贺峻霖眼眶有些发热。
但这都是他自找的。
贺峻霖只能继续温和:“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不说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严浩翔闭了嘴。过后不管贺峻霖怎么刻意提起话题,他都不再回答一句。贺峻霖也就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两小时车程,如果忽略令人窒息的某种氛围,或许也不是那么那么久。
严母终于见到心心念念两个儿子,高兴地一手挽着一个催二人进门。严父相对就淡定许多,只是从厨房投来视线,但也下意识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贺峻霖轻轻拥抱了严母,笑着问好:“美丽的妈妈又瘦了好些,兴许现在我一只手就能给你抱起来啦。”
严母笑着说他贫嘴。
严浩翔还是一脸臭屁:“马屁精。”却也拥抱了严母,不过不是轻轻的,而是很轻松的将严母抱起转了个圈,也微笑道:“好吧,哥说的是真话。”
贺峻霖进厨房给严父打下手,严父自从将公司全权交给贺峻霖后便退休在家专门研究美食,见贺峻霖进来便说:“太辛苦就叫那小子回公司帮着你点,一天天仗着有你照拂不务正业。”
贺峻霖洗着菜,轻笑反驳:“没关系的,我应付的来。浩翔没有不务正业,他在他的领域发光发热呢。”
贺峻霖知道严父严母从没见过赛场上的严浩翔,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完美到极致,好像只要有他在,即使大逆风的局面也能扭转乾坤。他真得很厉害。
严父显然不赞同:“你就护着他吧。要不是你这么辛苦,他能这样?被你宠得越发没了边际。”
贺峻霖虽然不支持严父的观点,但知道急不得,于是很轻松地岔开了话题,专挑老爹爱听的,例如公司股价涨了几个点。
饭桌上严母不停替二人夹着菜,严父轻咳一声,严母才像是想起了正事,问道:“上次阿严住院了是怎么回事?霖霖你跟妈妈说。”
贺峻霖偷偷瞥了眼严浩翔,严浩翔没什么表情得继续吃饭,他才斟酌着开口:“我,我知道的也不太全面,我去的时候已经错过第一时间了。”
他没说谎,确实没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严父一听就皱起眉:“听听,你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都没找你哥,反而找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那些朋友比你哥对你好?”
严浩翔猛地放下了筷子,周身气压迅速下沉:“您能注意措辞吗?什么叫不三不四的朋友?”
“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天天打什么破游戏。”严父冷笑,“像你这么大,你周叔叔家的女儿都能自己创立公司了,你呢?整日里不干正事!”
严浩翔懒得废话,想一走了之。
贺峻霖立刻按住他的手,紧紧捏在手里,而后向严父道:“爸爸你别这样,阿严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没什么不对,你别对他这么苛刻。”
严父吹胡子瞪眼,一拍桌,向严母道:“你听听,这臭小子还不是仗着他哥,霖霖从小多听话,被他带成这样!”
严母立刻着急道:“行了你,你少说两句。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扯这些做什么?”
贺峻霖将严浩翔紧捏的手指掰开,轻轻在掌心的指印上揉了揉,很心疼地小声道:“疼不疼啊……”
严浩翔低眼看着贺峻霖焦急的表情,这个人,总是给了他一巴掌还要给他一个甜枣,可是逐渐冰冷的心是不会因为几次取暖就能再次复苏的。于是他轻声道:“都怪你。”
都怪你,不爱我。
都怪你,不爱我还让我如此爱你。
全都怪你……
听着严浩翔孩子气的指控,贺峻霖全部收下,抬手轻轻抚摸了严浩翔的侧脸,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心疼不已:“对不起……”
“说再多你也是不听劝,明天,去跟你甄叔叔的小女儿见一面,就是从小跟你们玩的颜汐。她很喜欢你,事业不行就早点给我娶个媳妇儿回来传宗接代!”说完严父冷哼一声离席回了屋。
严浩翔拿起筷子将贺峻霖夹给他的菜吃完留下一句“不去”后也回了房间。
好好的中秋节,过成这样。
严母忍不住抹泪叹息:“死老头子就是嘴硬,其实心里多想阿严呐。想要他出人头地,儿孙满堂……”
贺峻霖安慰不了严母,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其实是不希望严浩翔儿孙满堂的。
最不希望的。
可是严母终究还是要他为难,她哭着恳求贺峻霖:“霖霖你帮爸爸妈妈劝一劝阿严好不好?让他明天去见一见颜汐,或许,或许有了成家的想法,他的心就不会这么野了。他最听你的话的……”
严浩翔洗了澡躺在床上。他不想呆在家的原因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任何人理解他,更没有人尊重他,懂他的想法。
贺峻霖或许理解。严浩翔总这么安慰自己。他打开手机,壁纸赫然就是偷拍的一张贺峻霖的照片。他瘫倒在床上,手指轻轻触碰屏幕,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啊,哥哥……”
“阿严,我可以进来吗?”门口是贺峻霖的敲门声。
严浩翔迅速调整状态,平躺在床上:“进。”
贺峻霖进来,端着一杯热牛奶,很熟稔地坐到床边,轻轻笑道:“喝一点牛奶助眠。”
严浩翔坐起身,却没接杯子:“你来做什么?”
他以为贺峻霖是来叫他别难过的,就算这时候给他讲一些大道理,严浩翔也不会生气,因为只有贺峻霖心疼他。
可贺峻霖只是笑着,就给了他最痛的一击:“阿严,你明天去见一见颜汐好吗?别叫爸爸妈妈伤心了。”
严浩翔瞬间爆发,掀翻了那一杯热牛奶,牛奶尽数泼在了贺峻霖的手上,结结实实。
严浩翔下意识将贺峻霖的手拉过,丝毫不嫌弃地用衣袖擦拭,轻轻吹了吹,做完这一切他才觉得可笑。
分明是他该生气。
可笑到最后他又有些脱力。
他以为,贺峻霖会哄一哄他。
他以为,贺峻霖理解他。
哪怕不喜欢他,也不会在明知他的心意后要他接受别人。
严浩翔再一次觉得好像世界都抛弃了他。
第一次,是贺峻霖说他有男朋友时。
贺峻霖忍着眼泪说对不起。
严浩翔面无表情将他的手放回,那一瞬间的暴怒仿佛从没发生,他又变得拒人千里。
但贺峻霖知道,严浩翔是心死的沉默。
“这么想摆脱我吗。”严浩翔重新躺回床上,连声音都没了起伏,“想到要我和别人在一起。”
贺峻霖多想说他不想,他爱严浩翔。
但他不能说,会让严浩翔遭受世俗的鞭笞,忍受亲人的失望。
他孑然一身,但严浩翔不是。
更何况,还是从小养育自己的严父严母的请求。
他怎么能不答应。
贺峻霖不堪痛苦地捂住眼睛,他好痛,无法呼吸一样地剧烈颤抖。
严浩翔看在眼里。
你看,这个人,总是打了他一巴掌又给他一个甜枣。这样子,他还误以为这人对他动了心呢。
过了很久,贺峻霖终于摆脱悲伤,猩红着眼睛看向严浩翔。
手指被讨好地触碰, 严浩翔便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滚。”
阖家团圆的日子,贺峻霖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