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刀慎入)
过往的浮沉在脑海中如镜子般破碎,顾子尧拼命地想要抓住,奈何却没扑了个空。
顾子尧费力的睁开眼睛,眼神慢慢聚焦,扑鼻而来的消毒液混杂着酒精的味道,脑袋上似乎缠着厚重的纱布,麻醉的效果大概没有消,所以没有感觉到疼痛,顾子尧挣扎着想要起身,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神情冷漠而又严肃的问:
“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子尧懵懂的看着他,摇了摇头,问道: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后来,顾子尧才从医生口中得知,他因为一场车祸导致一部分脑神经受损,失忆了,只记得他的名字。在他身上找到的东西很简单,一部手机,一张银行卡和一本日记。银行卡里的存款警方查过了,那是一笔数额不小的款数,足够他在医院接受完治疗,顾子尧用指纹打开了那部手机,手机的壁纸很干净,就是简单的黑白色,相册里几乎都没有什么相片,都是一些风景照,所有的信息都只有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顾子尧尝试拨通,但是那边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
再打便是关机。有些奇怪,这部手机真的太干净了,干净到就像是……有人刻意想要抹去什么存在一般。想到这里,心脏牵连着神经,泛起细细密密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顾子尧捂了捂心口,疼,致命的疼。顾子尧缓了好久才勉强压下了这股不适,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那本日记本。他翻开那本日记,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右下角有一个签名,写着“林致”两个字。头又开始疼了,记忆的碎片涌了上来,他想起了,那个人眼角有一颗泪痣,很漂亮。剩下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顾子尧终于可以出院了,这一个月,他也没有闲着,他读完了那本日记,大概了解了这位“男朋友”。
他们从校园走到婚姻,文字间充满了甜蜜,但是日记停在了一年前。但是他也有些怀疑,为什么这么久,他的男朋友也不来看他,真的是爱摸吗?顾子尧想要寻找答案,继续翻着,再往后翻,便是一份旅游计划,日记中他们的旅游计划不是很宏大,只是这个城市的一些角落。前面的地点被一一划去,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顾子尧有一种感觉,去了这里,他就可以知道所有的真相。
出院后,顾子尧酒店住了一晚后,顾子尧跟随着导航去那座桥边。风拂过面颊,想是谁在抚摸他一般,他突然想起日记本的主人似乎也很喜欢风。
“风吹在你脸上的样子就像你喜欢我的样子,温柔,细腻。”
顾子尧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比喻,但也不好揣测,路旁一对情侣吃着冰淇淋,头疼了一下,脑中忽然闪过了恍惚的记忆,他看到了对方的眸子,灰蓝色的眼睛像星辰大海,自己的倒影充满着他的眼睛,男孩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甜食多好呢,虽然生活有时候是苦的,但是,有一个成语不是叫苦尽甘来吗,苦的尽头一直都是甜的。”
“骗人。”顾子尧捂着心脏脱口而出,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顾子尧猛的回头,那个少年现在夕阳下,笑的灿烂:“子尧,你完成我们的约定了。”
过往的拼图再一次重组,带来的痛却是直冲心脏,“哐当”一声,日记本掉落在地,顾子尧顾不上掉落的日记本,他失了态,跌撞着跑向他。
“林致。”他声音带着欣喜,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
“忘了吧。”林致回头笑笑:“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了,你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
“什么?胃癌晚期?”顾子尧捏着报告单,一脸不可置信,手也跟着颤抖起来:“他那么健康,怎么可能……”
医生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只是拍拍他的肩,好好回去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吧。
从校园到婚姻,终还是抵不过病痛,对于林致的病情,双方都心知肚明,却又闭口不谈,他们还是那样恩爱,但是,顾子尧知道,林致在帮他抹去一些痕迹,属于他们的痕迹。
林致撑了一年,风格外刺骨,顾子尧将人抱在怀里,哑声说着:“没事,你就是睡一觉,一定会醒来的,对吧。”
林致早已经被病痛折磨的麻木,还是用尽全力抚上了他的脸:“好,等我睡的这段时间,你帮我,去看看我想去的地方吧。”
后面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床单上一片鲜红,他的男孩在他怀里永远的闭了眼。
风是温柔的,细腻的,却也是转瞬即逝的,就像你离开我一样。
苦尽甘来,为什么苦的尽头却是痛,失去你的滋味,太难受了。
顾子尧买了一束他最喜欢的花还有他拍的一沓照片,放在了他的墓前,他看着黑白照上那个笑的灿烂的少年,温柔的吻了吻,眼角的泪却显出了他的悲伤,他软着声音,像无数次把他搂在怀里哄一般对着他言语:“宝贝,你的愿望完成了,但是我要食言了,不要怪我,你让我忘了你,不想,不可能,也做不到。”
风为我拭去了眼泪,仿佛你还在我身边。
虽然你离我而去,但还好,风还会替我来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