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悬在窗前，恰巧挂在床边那棵高树的枝桠间。月辉并不很亮，颇有几分透不过气的模样。入夜后，这个房子格外安静。
仗着自己是透明人，张泽禹细细溜了一遍全部房间。小言趴在桌上写作业，女主人守在餐桌前，黑漆漆的卧室昭示着未归的男主人。一切似乎如常。
回到卧室后，张泽禹发觉张极正瞪着眼睛发呆。扫了眼守在门旁的朱志鑫，张泽禹靠住床边坐下。转过头望向张极：“不是说两个人一起轮流守夜吗？怎么你也不睡？”
张极阖眸：“我怕呀。”
张泽禹乐了：“别怕，两个人守着呢，不让你碰到危险。”
时间和空间一同安静下来，直到被床上人的翻身打破。
他背过身支吾着：“我是怕一睁眼，看不到你们。”
张泽禹狠狠一怔，一向嘴快的人，无由的陷入沉默。
如今的境况，他又能做出什么保证？
伸指按按眉心，朱志鑫走上前，对着床上的屁股狠狠拍了下：“说什么呢？晦气。”
他言语笃定的像是做过什么准备一样：“我肯定能带着所有人一起回家。”
“嘭、”大门响的声音过于剧烈，让张泽禹在恍惚间误以为是地震。
随之而来是女人一连串的惊呼，还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朱志鑫迅速倚在卧室门边，警觉盯向客厅。
透过半掩的门，他看到男人坐在沙发上，西装外套和发财树纠缠在地面。女人面色苍白，端着杯蜂蜜水，小心翼翼放在桌边。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女人蹲下身，挪过垃圾桶，一片片收着破碎的花瓶。正缓缓挪着，突然惊觉酒气重的要命。抬眼间，男人的脸放大数倍，杵在面前。
太近了，近到她头脑发晕瞧不清男人的表情，心慌到窒息。
嗅觉是离记忆最近的五感。伴随酒气而来的，是肌肉记住的疼痛。女人怔住，下意识仰身向后退去。慌乱中手掌按上花瓶碎片，掌心传来细密的疼痛。来不及查看伤口，头发就被人狠狠拽起。女人伸手去挡，得到的却是男人连续不断的几巴掌。
眩晕袭来，她在拖拽下摇晃着压过那一地碎片。惊慌无助的双手，洇在衣服上的血痕，一切似乎成为男人的兴奋剂。因为酗酒而呆滞的眼球，滚动着红血丝和浑浊。他挥动着胳膊，沉默的嘴角抽搐出笑意。
女人的呜咽和求饶在一下比一下重的击打下，转为哀声哭号。
一鼓气钻出房间的小言，最终还是站在了安全距离。疼痛不只是妈妈的记忆，这具身体也一次次颤抖着承受。手指紧紧扣着沙发，抬不起扎根在地面的双腿，张峻豪艰难抢夺对身体的控制权，他硬着头皮劝：“爸爸不要打了、、、”
男人缓缓转过头，面色愈发阴沉：“没出息的东西，这次考试考了几分？老子每天辛辛苦苦给别人当牛做马，你们娘俩就在家里花着老子的血汗钱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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