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着到了正殿，只见殿堂中央立着一个背影熟悉的女子。
尾娘！
九珒快步走了过去，拉住了她，风九珒尾娘，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你快走！
尾娘没有要走的意思，用手拍了拍九珒紧紧抓着她袖子的手，道，尾娘怎么削瘦成这样？看来你还是受了苦，是我对不住你，今天，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不管什么是非，今天都该结束了！
尾娘将九珒护在自己后面，仰头看着座上的言碧。
尾娘言碧，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今天，我不仅要带走她，还有我妹妹锦思！
座上的人倾城一笑，聚神看她，道，言碧尾娘好大的口气，把我魔界当什么了？游玩之处？还是寄养之所？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锦思我不会跟你走的。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尾娘转身看去，百年未见，那个在梦中萦绕的模糊的妹妹，此刻终于可以看清她的脸。
还是当时的模样，只是少了些许俏皮，多了几分成熟。
尾娘小思，回来吧，我很想你，回到我身边，好吗？
锦思冷冷地看着她，锦思怎么回去？做你的累赘吗？还是需要我来衬托你的好？
尾娘愣了，她没想过这些话会冷得这么刺骨。
尾娘不是这样的，魔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回到姐姐身边，姐姐来保护你，你只要做回原来的自己就好，好不好？姐姐会像以前一样爱你，护你，可好？
尾娘伸出了手，想抱抱这个真实存在的妹妹。
锦思下意识后退了，锦思只有在这里，我才有价值。我的修炼才会有可能胜过你！我要让他们知道，失去我，是仙界最大的损失！
尾娘锦思！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回来吧，魔界不是你的去处，如果你真的成了魔，你就更不可能成仙了！你难道忘了我们共同的心愿了吗？
尾娘哭了，她似乎从来都活得不像一个仙。
锦思我……没忘，可是我想活着，我不想让别人瞧不起我，我要变得强大，别人就会怕我，就不敢说我了，我想活着，只想安静得活着……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好像沉入了回忆。
锦思啊——
突然的惨叫划破寂静！
尾娘小思，你怎么了？！
尾娘跑过去，扶住了痛苦捂头的锦思。看着锦思惨白的脸，尾娘皱眉，把上她的脉搏。
一惊，转头怒视那个正坐在高座，撑着下巴看戏的男子。
尾娘你给她下了什么毒！竟然散了她一半的功力！
言碧勾起薄唇，拍起了手，言碧不愧是尾娘，连这么隐秘的毒都被你发现了！
尾娘咬牙切齿，一个闪身扼住了他的喉咙，指甲尖锐，刺进了他的肉，血从尾娘的五指处流出，划过白皙的皮肤，留下它王者的痕迹。
尾娘我只说一遍，解药！
言碧似乎没有任何感觉，轻轻道，言碧我们打个赌可好？如果我赢了，我要你的皮，如果我输了，我把解药给你……
尾娘皱了皱眉，不经意间松了手上的劲，尾娘什么赌？
言碧我赌你杀不了我……
只觉一个晃眼，尾娘已被言碧用匕首自身后绕到脖子上抵住。
言碧输了呢！这张皮，我看着甚好，可以给我的鬿雀做一张新鞍！
冰冷的刀片在皮肤上触碰，尾娘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
一阵妖风刮起，地面开始摇晃，裂缝，一个庞然大物崛地而起，是一条布满鳞片的长蛇！
它长着全黑的嘴，冷锐的毒牙还滴着毒液，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注视着言碧。
言碧用灵念驱使妖物吗？你就不怕我打散你的七魂六魄？
那条蛇吐着信子，说起了人话，
尾娘就算与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我妹妹受你驱使！
蛇带着尾娘的声音向他冲了过来，言碧眯着眼，冷哼了一声，言碧自不量力！
蛇惨吼，一片鳞片被生生剜下，黑色的脓血开始流出……
锦思姐姐！不要！你打不过他的！
锦思冲了过去，撞开了拿着匕首剜蛇鳞的言碧。言碧滑开很远，丢掉了手中的匕首，看着挡在大蛇前的小人，静静道，#言碧我最讨厌背叛我的人！
一掌打过去，带着一股力道，冲进了锦思的体内！一口鲜血喷出，毫无防备，锦思跪倒在地！
蛇大吼，遁入了地里，尾娘醒来，抱住了锦思。
尾娘小思，你醒醒，别吓我！
锦思吃力得张开了她的双眼，微眯着，锦思这下是真的完了呢！总想着要保护姐姐，没想到，偷学了这么多年，还是什么都不会，自己倒是先贱命一条赔进去了！
尾娘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不能！
锦思本以为我走了就不会让你难堪，看来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事与愿违的总是我。自己真的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还要拖累姐姐你，但，却还是想要苟活着！果然，这里终于容不下我了，我最后还是得死呢！
尾娘不会的，不会死的，姐姐是仙，姐姐会求莞星官救你的！姐姐会想办法的！
尾娘紧拥着锦思渐渐冷去的身体，失了神。
锦思姐姐，等我变回鱼后，你要教我好好修炼，不要再误入歧途了，今生是我错了，来世，我还想当你妹妹……
锦思的身体慢慢淡化，一阵光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刺了眼，再看，只剩一条火红锦鲤在尾娘的手中。
尾娘小思，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着你，为你挡天劫，什么都迁就你，让你快乐地长大，渡你成仙，护你一世周全……
她捧着鱼，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身形，越来越远，直到成为一个白点。
言碧也只是看着，没有阻拦，也没有说话，不知道想着什么，然后消失在殿堂内。
几天后，九珒被驱逐出了魔界，她只记得转眼间，她就回到了那个雾潭前。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一切像往常一样。
她回到了百到楼，客人还是像以往一样多，大全也像以前一样忙碌着。难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都是梦？她想。
她走了进去，叫住了正拿着一壶梨花酿的大全，#风九珒尾娘呢？
大全看着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她又抓住了边上吃饭的客人，问道，#风九珒尾娘呢？老板娘呢？
客人看着她，不解道，客人什么尾娘？没听说过啊！这里的老板娘是红烟院的老鸨啊！只不过一般都是让这个下人来打理！
#风九珒不可能，你不认识尾娘？你也不认识？那你呢？
客人们都摇着头，客人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真没有尾娘这个人，我都住在这里十几年了，都未曾听说有这个人呢！而且这个酒楼一直以来都是红烟院的老鸨开的啊！
看来答案是肯定了的。尾娘果然离开了，带走了她的人，留下了她对天迹城的感恩……
九珒出了百到楼，抬头感受暖暖的光的照耀，特别温暖，像是尾娘熬的那碗姜茶，暖进了心里……
仇恩九珒！
远远的声音传来，放眼望去，城主在熙熙攘攘的城民中挥舞着手。
真好，也希望尾娘可以过得很好……
九珒笑着，朝城主走过去。
……
尾娘我要走了，但我不想放弃百到楼，你替我守着吧，我想，你对它也是有了感情。
大全点了点头。
尾娘记住，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尾娘。我要回去修炼了，等我回来，我会找到让你开口的方法，不只是一棵呆愚的傻木头的！
大全又点了点头，看着尾娘渐渐隐灭的身影，湿了眼……
他不是呆愚，而是看多了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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