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夕告诉过我,他也喜欢自由,他喜欢在阳光下奔跑,所以他喜欢黄色的东西,相反他讨厌阴暗的地方。 他还给我准备了个黄丝带,说我系上它以后就是专属于他的 了。我向二夕开玩笑说:"那我不系着它呢?"二夕转头白了我一眼,"你不系也得系。"
我确实一直系着它,从来没有忘记过。
但坏事还是来临了…… 我们像往常一样早起,吃过早饭就准备去地里忙活。
"棽,今天换我来除草啦!"二夕笑着接过我手里的小锄头。 我将自己头上的稻草帽扣上他的头,"待会儿太阳出来了,别晒着"他扶了扶帽子冲我吐 了舌头就跑进了院子。说实话我其实是不太愿意让他下地干活的, 自他之前的骨折了后,他的腿就经常酸痛无力,我去城里给他配了几副膏药,贴了几天才好的差不多。
我拿着水桶去花田边上的龙头那灌水 ,轻凉的水在水桶中跳跃起来随后又平静,我抬头望向花田,在一众鲜花中寻找我的那一朵。我看着那草帽晃啊晃,我就知道我找到了。
"棽!"那"草帽"从花丛里抬头来,"你快过来看, 有个蝴蝶茧哎!"我将水龙头关上,提着水桶下了地。
二夕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让了点地方,我放下水桶, 果真有个小小的茧在叶子下面挂着。"想要吗?"我开口,"我找个盒子给你装起来。"他回头瞧着我, 眼里泛起笑容。我将那片叶子用园艺剪小心地剪下来,带回了屋子。
后面的几天,天空慢慢下起了小雨, 二夕的腿又开始酸痛了,我提出一起去医院看看,被他拒绝了,"哎呀, 下雨天湿气重,酸痛正常的啦。"我拗不过他,只好让他乖乖呆在家里。
二夕在家里每天都去看那个虫茧,猜测绿油油的茧里会是什么颜色的蝴蝶。 "我猜是黄色的。"
他坐在盒前看着,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我拉上窗帘给只穿了睡衣的他找了一件薄外套,"为什么猜黄色?"我对上他抬头看我的视线, 我记得我们花田里没飞进过黄色的蝴蝶。"二夕嘟着嘴:"随便猜的嘛~"
后来,我们花店接到了一个大订单,我几乎一直呆在花店里忙, 只有晚上才能看见他,直到,"棽,你回来了。"我在门口收起湿嗒嗒的伞, "你怎么还没睡呢?"现在很晚了,我挺惊讶二夕还没睡。我上去抱住他,扶摸他的头,"是太想我了吗?"二夕没动,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棽…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呜咽,"我想去医院。"
那晚是急切的暴雨,路上没有行人,只有强风。 我快速的骑着车,眼里还有着刚才的画面——二夕的右腿上有着肉瘤,挂在外侧,已经长到了鸡蛋的大小。 我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但我还是不敢相信。 一路上披着雨衣的二夕什么话也没说,他紧紧摞住我的衣服,靠在我的背上。
是……骨癌。看着医生确诊的单子,我的精神有些麻木, 我拿起手机,给小迪打电话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和小迪说的话我不记得了,只是他问我来答, 最后我们沉默了一阵。
小迪开口道:"你等等,我马上来。"
我去前台缴了住院费,就回病房看看二夕的情况,二夕已经睡着了,我将窗帘拉紧,轻轻地带上房门准备去医院的超市里买些住院的用品,回来的时候在走廊和小迪碰了面,我们在吸烟亭坐着,他给我拔了根烟。
尼古丁的作用让我神智清醒了几分,望着凄冷的世界,不由得自嘲,"我是不是很没用。小迪愣了下,又将手中的烟吸了口:"别这么说。"我吐出烟雾,它环绕又再次散开," 我爱他。"眼泪突如其来,让我喘不过气,连烟也来不及抽。小迪上前轻拍我的背, 什么也没说,任由我放声哭泣。
早晨的到来为病房添了些生气,我很早就醒来了,去挂了专家号, 等着医生来看病。回来的时候二夕已经醒了,在病床上艰难的挪动身子,去够桌上的水壶。 别动,我来给你倒。"
我快步上前去拿水壶。他靠在枕头上,呆呆的看我给他倒水, 他用他那干哑的声音开口"我得什么病了?"我倒水的手一抖,水差点洒出来。"啊,嗯……"我说不出口,像是回到了之前,“没事。"二夕接过手中的水杯,喝下去一口,"我知道了。"我的心阵痛,抱住了二夕:"等医生来了,我们,我们再看看。"
他把头埋进我的肩,紧紧抱了很久。
医生看了拍的片子,让我们再去做几项检查,看是否在恶化。
报告出来了,医生说还没有恶化,现在开始治疗可以增长活着的时间, 先要做手术,尽可能摘除肉瘤,防止压破神精。我问医生最多可以活多久,他说 一年以上也是有可能的,主要是费用不是一个小数目。"手术什么时候做?" "越快越好。"医生顿了顿,又说,"你今天交钱,明天早上就可以手术。"
我将做手术的事在病房里告诉了二夕,二夕点头表示他明白了,“刚才小迪来过了,拿了箱苹果过来。"我看向床边才发现有箱苹果, 嗯,我待会儿发消息谢谢他。"
我说着走到床边,蹲下将箱子打开,"想吃吗?我给你洗一个" 我看到有一个纸袋子躺在苹果上,当我接触到它时,只觉得很厚。是钱,二夕也看到了,我们都很惊讶,纸袋子上就几个字:五万,给二夕用。
二夕别过头,我感受到他在流泪,心里心酸起来。
第二天,手术很顺利,就是医生说要恢复一 段时间,我回了家收拾了些衣服,用品准备带到医院,无意经过了那个之前放虫茧的盒子,虫已经破开, 白色的蝴蝶在里面扑腾。我把窗打开,放飞了蝴蝶就拿着行李箱出去了。
"棽,你回来啦!"二夕在病床上摇着脑袋,"我超想你的!" 我笑着放好行李给他的脸上亲了口:"我也是"说罢抚上他的头。
今天天气晴朗,不下雨了,外面的世界开始变的忙碌, 看着二夕吃完药,我打开手机想为二夕挑顶假发,后面就要化疗了,有了假发他应该会开心很多,下午我在医院附近找到了可以兼职的地方。
那是一家蛋糕店,我向老板请求做小时工,并和他说明了原因,老板人很好,同意了我,并说有困难也可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