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原名:缚耳来
“勇哥……”
楚稼君透明的身子,又想伸手。
他啊,早死了,死了好多年了。
他跟着年老的纪勇涛准备回家,这个退休警蔡啊,不喜欢关家门。他在等那什么所谓的弟弟,大学生回家呢……
回家。
好像这回家的路上,是初见。有个姓周的老师问问题,有接孩子放学的,有棉花厂里一起下班的年轻小夫妻,有拿着烟盒出来遛弯的老头,围着路边瑶爆米花机子的孩子。
还有,一条水流平静的河。
恍若如梦,本就是梦。
纪勇涛没有拿钱给他,也让他去买份吃。径顾自己的走着,后面什么都没有,更不可能有他。
他嫌弃过勇哥钱少,记得勇哥答应他。“你能每天陪我吃黑森林西餐厅吗?”
“我能每天陪你。”
记得,“我要是犯事了你会带那些人来抓我吗?”
“我会带你一起跑。”
“陪我这跳完这支舞,你就去抓坏人吧。”
“勇哥,我想和你一起过,想和你回家。”
“我们待会儿就回家,甩掉他们,收拾东西,跑得远远的。”
“勇哥,我忘记带钥匙了。”
“没事的,你不用带。”
“小楚,我给你留着门,家里的门一直开着,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我要用多少钱才能保住我们的家?”
“保不住了,我们的家已经没了。”“大飞啊,我们没有家了”
……
哦,数不过来了。太多了,要是勇哥知道他还有残念,是什么感觉呢?
纪勇涛等了楚稼君一辈子,楚稼君看了纪勇涛一辈子。可是,谁都没有上帝视角。纪勇涛终是一辈子,却无法等来。
因为入戏太深,所以终身未娶。
“勇哥……”
人老了,老眼昏花。有那么一瞬纪勇涛看见了楚稼君站在不远处,对他笑语靥靥,对他说梦里的话,“勇哥,我回家了。”
梦与现实是相反的,都是假的!
一睁一闭眼,就不见。
楚稼君回过很多次家,可他看不到。
看不到……
“勇哥,要是你能看见就好了。”
“勇哥……”
楚稼君不厌其烦地唤着他,又念着他独自一人的戏。谁不是戏中人呢,旁观者明。
又想伸手去摸他,又触点电般收回去。下意识的动作,无论重复多少遍,透明的手只会穿过。
纪勇涛对着刚刚以为看见了小楚的地方,出了神。
小飞,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楚以为没有了他,纪勇涛一辈子的最后会平安死亡,顺顺利利的。
因为突发的脑梗,哎呀河小区705室的老人纪勇涛在台阶上一脚踩空。
找家属,纪勇涛念了个名字。楚稼君站在病床那,离得很远。没有听清讲的是名字是许飞还是楚稼君,只有那个邻居听到了和护士在争执。
他的情况很危险,小楚看着,“勇哥,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你突发的脑梗吗?”
而且,楚稼君捅过他,老了后遗症更多。
即使过了很多年,楚稼君依旧会像从前一样。像之前纪勇涛受伤时,为他哭的声音发哑,不说话,就是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老了也不准死,还是那么烦。”
要活成老妖怪,活下去,一百年,一千年。
阴阳两隔,小楚不能像之前一样把他喂得白白胖胖。
种子永生。人类以为的“生”,反而是它的死。它发芽了,生根了,它就开始了一场奔赴死亡的路程。
他们的爱,就像种子。发芽了,生根了,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