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讪讪地干笑两声,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后,忙道:
不重要的老板你们终于打算过岗了?
苏潇终于?
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弯了弯唇角,并没有直接解释,只含糊不清地念叨:
不重要的老板今天天气挺好,确是个过岗的好日子对么?
苏锦你好奇怪哦,为什么跟踪我们?
不重要的老板不不不,我怎会跟踪你们呢,那是小人才惯做的伎俩,我只是恰巧上山。
他只信誓旦旦地说着,但两人并没有相信,老板似乎有点无可奈何,惆怅地低语:
不重要的老板真的不要再往前去了……
婉儿小姐!
与此同时,探路前去许久未归的婉儿跑了回来,气喘的紧,苏潇扶住她,待她平复了些许,见她棕色的眸里神色飞扬,不禁有几分困惑。
苏潇这是怎么了?
婉儿小姐,在约莫几里地外,有一座庙。
苏锦那有什么新奇的?
苏锦也不禁产生了好奇,在离村落近些的地方出现庙宇并不算什么奇异事,尤其德泽村这种信奉神明的村子,在附近有供奉的寺庙更不值得稀罕。农业总是看天吃饭,他们总不可避免要有些寄托——去念叨所谓天仙使得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苏潇注意到老板的脸色煞白,唇瓣颤了颤,似是欲言又止,眼睛飞快地眨了眨。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保持镇静,目光移向了远方看不清楚的地。
婉儿那座庙分明周遭都是杂草丛生的,可门把手上是新近松动过的,连蛛网都被扯去了。
苏潇荒弃的庙宇?
婉儿您去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苏潇断然她是有别的不好明说的发现——一座庙再如何新奇也不至于此般欣然。她只觉得烦恼,本来就不打算在路上耗费这么多时日,可事与愿违。无论养病,还是村里的诡事,都拖慢了她行进的脚程。
她只担忧再这样拖下去会见不到宋溆了。他们已经许久未联络了,并不知晓对方的行动。哪怕对方承诺过会等自己。
然而谁又能保证有人愿意永远为另一个人停留在原地呢?哪怕仅是为了自身而驻守于孤岛的人,也已是鲜有人为。与之相较,乱世里似乎就更不存在永恒的承诺了。她也早就不去信那些愿意与否了,早就有人教过她太过相信而故步自封,只空虚耗了光阴,糟蹋了自己的青春年华。她没有精力于宋溆身上重蹈覆辙,哪怕他似乎诚恳、真切,与那个一走了之的家伙截然不同。
老板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三人的后头,苏锦时不时回过头瞪他,婉儿打趣他小孩子心性,他只闷闷地不回话。
苏潇你与其心惊胆战地跟着,倒不如堂堂正正走在前头,你是怕我们三个会如何陷害你么?
苏潇并不喜欢这种背后一直留驻有狐疑警觉的目光的感觉,在继续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开口。
不重要的老板呃……我想,不必了,我真的只是碰巧逛逛。
婉儿到了。
苏潇注视着这座陈旧的建筑,并不是什么出挑的样式,只门上挂着锁。它已经不起到囚禁作用了,不知何时已被破开,现在不过形式上松松垮垮地挂着。牌匾已经模糊了,仅仅依稀辨认出一个“谢”字。
苏锦这个村子里都是谢氏吗?
不重要的老板不是。
那个老板插话。而后又犹豫着,似乎在纠结该不该讲。
婉儿是只有一户人家姓谢。
老板兀地睁大了眼睛,这次倒是爽快地认了,
不重要的老板确实。过去,德泽村其实不曾如此落魄,最光辉的时候,还出过不少大官呢。
苏锦那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又不说话了,顺着眼一副懦弱胆怯的样子,明摆着是不愿意再说,苏潇也懒得再去理会这个贪婪的小人,转过头看向婉儿,
苏潇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婉儿呃……
她的眼神变了又变,飞快接话,
婉儿一座荒弃的古庙在新近里却有了痕迹,本就是值得注意的事情,对吧?
不重要的老板呵……
老板阴郁地笑了笑,甩了甩袖子转身准备离开,被苏锦喊住,
苏锦你走什么呀?
不重要的老板我可不是你家下人,没必要唯命是从吧。
苏潇不能进去?
苏潇回忆了方才的经过,老板态度的转变似乎就出于此因,但她并不敢确认。
不重要的老板我可没这么说。
婉儿小姐……
婉儿又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目光瞥向墙角的草苇,薄唇微抿,
婉儿既然您觉得没必要进去,那我们还是走吧。
苏潇来都来了,也不好不看看。
苏潇像是发现了什么,一下改了态度,扯下来那把陈年锈锁,准备推门进去。
不重要的老板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