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潇如期赴约,却发现燕洲早已在斟了茶在等候。
燕洲苏小姐,别来无恙。
苏潇抱歉,我来迟了。
燕洲无碍,我也没来多久。
燕洲不动声色拿起茶杯想换掉已经冷了的茶水,不料被苏潇制止了。她面带微笑,在暖和的烛火下更显得柔和。
苏潇不是“没来多久”吗?那也不急着换。
她饮下冷却的茶。瞥到盛废水的盆里已有少许茶水,心知他分明很早就来了,还换了好几次茶,心里懊悔:他一直是守时人,自己应该早些赴约的。
燕洲欲言又止,还是转移了话题。
燕洲最近世道不太平啊。
苏潇你不免直说,因何事邀我至此?
苏潇放下茶杯,重新斟了两盏茶。
燕洲叹了声气,
燕洲你可寻好去处了?若是没有……我有渠道带你去安宁些的地方。
苏潇那么,你又为何留在此地?
燕洲是太久未见,你不信我了吗?
苏潇只是关心。
苏潇静静地看着燕洲,燕洲却深知:分离了这些年,他们都早已不是学堂里谈天说地的友人了。他们都在这些年走着不同的路,有了不同的改变。她不信他。
全然不联系的许多年,谁也不知道对方变成了什么模样。他理解对方的戒心,但未免难过。
燕洲因为……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可苏潇的试探和疏离,自己的停顿和犹豫,足以抹煞他们最后的信任。
苏潇不方便说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场面凝固了,明明燕洲才是邀约的人,却被赴约者带着走,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苏潇我准备去南京。燕洲,多谢你的好意,恕我不能接受。
苏潇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在夜里听得清。
燕洲是因为宋溆吗?
苏潇宋溆跟南京有什么关系?
她笑着看燕洲,笑意不达眼底。
燕洲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失误,差点暴露,只能含糊几句
燕洲你们以前关系这么好,我以为你会知道他的新住宅在南京呢。
苏潇我们以前关系也不差啊,不也不知道你在这么近的地方开了医馆呢。
燕洲说不出话,只能选择沉默。
苏潇我以为你会叙叙旧,如果只论当前,我也只能说这些话了。
苏潇也是,都过去了,太念旧呀,不好。
苏潇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恕我明日还有行程,失陪了。改日若有缘再相见,再选个好些的地方喝茶吧。
燕洲……好。祝苏小姐此行顺利,愿你和所念之人平安。
改日?再相见,不知何时。
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可也是不能再戳穿的、最后的体面。
他们早就不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燕洲安慰自己:原来我才是那个最该学会放下的人。大家都在向前走了,过去画出的交集只属于回忆,是我逾越了。
他没有去送苏潇。两个互不相信的人,不适合再靠近。每一次的近贴,只会徒增惊扰。
若真是道不相同,不相为谋,那我祝你平平安安,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