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每日杨盈都寸步不离的守在李同光床前。
大夫来换药她也只是木讷的坐在一边看着,心里默默祈祷他醒来。
就这样不眠不休的陪了两日,第三天早上,天刚刚蒙蒙亮。
“阿盈!阿盈!”
杨盈原本趴在床边小憩,一听到有动静立马起身,
“李同光?军医!醒了!醒了!”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向帐外张望,心中从未有过的喜悦。
“噗。”
李同光一口血喷出,溅的床上,杨盈衣服上都是血点,杨盈心头的喜悦转瞬即逝。
“鹫儿? 我不要,你不许死!”
杨盈颤抖着手慌乱地擦拭着李同光脸上的血,轻轻拍拍他苍白的脸,口中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大夫!军医!”
一连叫几声大夫才匆匆赶进来,杨盈起身让军医医治,自己则是站到屏风后等着,眼睁睁看着里面的一切,自己却无能为力。
“阿盈,”
初月也走进来,脸上还沾有血和尘土,都已经是初冬的天了,可还是满头的汗水。
“我们赢了一仗回来,但还是险胜,李同光伤得太重,军心不振,你…”
“他会不会死啊,”
杨盈已经气若游丝,双眼无神,
“他会不会,像如意姐远舟哥哥那样抛弃我啊?”
初月心知杨盈的痛楚,抬手替她拭去泪珠,
“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可为什么上天还是要夺走这一切啊?”
“先是元禄,再是几乎整个使团,现在到他了,”
“我知道,我知道。”
“他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要一直这么折磨他,他不过只是想国泰民安,四海升平,难道有错吗?”
多日以来连续的变故几乎把杨盈摧残得千疮百孔。即使她已变得坚强,不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公主,也敌不过身边人离开的伤痛。
“噗!咳咳咳!咳咳!”
屏风那头弥漫开浓烈的血腥味,杨盈压住反胃,跑进去。
“怎么样?大夫,军医?他没事了吧?”
杨盈跑的急跪倒在床榻边。
“娘娘,老臣已尽全力,剩下的看王爷自己了。”
大夫轻叹,将杨盈扶起来。
“什么?!”
初月和杨盈同声,
“摄政王这次伤得太重,有一支箭伤离心口只有三分,切断了两根筋脉,怕是很难醒过来啊。”
军医在一旁附言。
“真的没有办法吗?如今大安军心不稳恐怕难以破阵,时间一长粮草就…阿盈!”
初月话还没说完,杨盈整个人瘫软在她怀里…
等杨盈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晌午时分,
“鹫儿!”
噩梦中杨盈猛的坐起来,
“没事阿盈,他没事。”
初月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又从桌子上端起碗药。
“来,先把药喝了。”
杨盈接过一口气喝完。
“咦-什么药啊?这么苦!”
抱怨着擦擦嘴,
“安胎药。”
初月接过药碗放在一边,
“哦,怪不,啊?”
杨盈还没反应过来,
“嗯,明年你们摄政王府就有小侯爷啦!”
初月拉着杨盈的手,笑盈盈地看着她。
“真的啊?那太好了!不过我们得立马封锁消息,不能让它传回安都。”
杨盈还没来得及开心一会儿就一脸愁容。
“为什么?你是怕他们对王府做什么?”
“初月,我说了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是上次我受伤,很大可能是太后。”
“姑姑?她对李同光?”
“你想,如果他出生那圣上的位子是不是就随时可以被李同光替代。”
杨盈温柔的摸摸还依旧平坦的小腹。
“对哦,只要李同光一登基,姑姑就不再是太后。”
“再说了,在我还不认识他的时候太后就对他有意,三年前我没嫁给他的时候她就想要我的命,你说她会希望我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吗?”
初月沉默不语,
“他…醒了吗?”
杨盈还是将话题拉回李同光身上。
“我扶你去看看?”
“好。”
俩人走到外面,天空中布满纷纷扬扬的雪花。
她伸手,一片,两片,落在手心里,凉凉的,亮晶晶的。
“又下雪了。”她的鼻尖通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想起了故人。
她的帐子离李同光的不远,几步路就到了。进了帐子,暖和许多。
她在床沿坐下,伸手与他的手十指相扣。
“鹫儿,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你知道吗?我有身孕了。等到他出生,我们给他起好听的名字,你教他骑马射箭,我教他识字学礼,我们要一起陪他长大。”
杨盈的声音轻轻的,温柔的。就好像雪,会化。
本是岁月静好的画面,突然外面传来巨响。
“阿盈!北磐人来了!”
初月掀开帘帐冲进来,
“我们还有多少人?来了多少?”
“我们不算伤亡还有不到六千,北磐目测三千。不知道还会不会来增援。原来的已经全数出去迎战了,剩下的精骑怎么布局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出三千,精骑留一半,伤残的留下,羽林卫上,我懂的也不多,你看着情况,务必小心!”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