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西原巷

别枝.阿姐

别枝侧头，对着任如意皱了皱眉，任如意接收到她的视线，两人眼神交汇，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同走入西原巷

宅院内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别枝看见任如意眉头微蹙，心下也多了几分警惕，她对着阿姐点头示意，随后守在了后院入口

她垂眸听着周身的动静，视线扫过四周的飞扬的染布和荷花岗边几只懒洋洋的猫，突然听得步履噔噔地的脚步声齐响，神色一凛，转身动作疾迅，纵跃如飞，几息之间行至后院，拉过任如意的手比了个手势

听到愈发接近的脚步声，阿枝想到刚才的荷花缸，转身刚过拐角，就见一地死状可怖的尸体，她惊诧地瞧见那一抹熟悉的玄色，顿了一顿

直到听见狸花猫凄厉的惨叫，她才立马纵身没入水中，屏息听着周身的动静

娄青强大人放心，猫打架而已

赵季越先生，你确定朱衣卫梧都分堂的所有人都在这？

越先生确定，昨天梧都分堂收到在拾遗府暴露的白雀的示警，在册的所有人已经全数转移到梧都分部这会合，一个都没有少，一共四十七条性命，才三千金，便宜你了

听见这个雌雄莫辨的嗓音说的话，别枝本就因闭气而沉闷的胸腔开始剧烈颤动，她看着轻浮上去的一个气泡，害怕说话之人察觉，缓慢地将双手捂住口鼻，想到刚才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玄色，她分辨不清自己是否流了泪，只是感觉自己身体有些许僵硬，眼眶也有些酸痛

’这缸里的水也有些太冷了’

她禁不住闭了闭眼，有些恍惚，不知道外面的人说了多久，直到她已经有些窒息，才倏地被外面的打斗声惊醒

‘如意姐！’

她飞速窜出水缸，只见任如意用发簪利落地了解了那个缇骑的性命

别枝.如意姐

她过去搀扶着身形有些不稳的人，看到她肩部的伤，撩开自己的衣裙，利落地撕扯下一条内衫的白布

别枝.先止血，这里不宜久留

任如意对她点了点头，用一只手覆上她正在包扎的手腕，轻声开口

任如意.尸体

别枝抬眸看着任如意黯淡的目光，侧头垂下眼睑吸了一口气，她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

别枝.好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要赌吗？’

‘你该好好守着你这条命才是’

‘我一开始就说了’

‘我要当白雀’

......

‘我刚刚没给你下药，那只是一些锅灰罢了’

‘你！’

‘你应该感谢我，用毒你就没那么好过了’

......

‘你就是只纸老虎，前脚还咄咄逼人，后脚就给人上药疗伤’

‘医者本分，我没收你钱呢唧唧歪歪’

......

‘你故意的’

‘我也是故意的’

......

‘你这功夫还近身刺杀！是打算让我扛着你的尸体去见你阿姐吗！’

‘我若不做，你还有气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这话吗！’

......

‘一个外门白雀何必如此拼命’

‘或许你该把欠我的几条命还回来再说这话更有资格’

‘为了你阿姐？’

‘自己永远是第一位知道吗’

‘朱衣卫守则第一条～永远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

‘打住，我不说了，啧，没大没小’

......

‘我守着你的那些天发现你真的很爱哭’

‘又不是为了你’

‘呵，我不需要’

‘当朱衣卫就要学会看淡生死，更别说区区离别了’

‘我也不会为你哭的’

‘你最好别，矫情’

‘再说’

‘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

‘你若是看得上，便带着’

‘若是看不上’

‘放进妆匣里也无妨’

…

‘谢谢你’

‘我也’

......

别枝.我失言了

别枝看着眼前的木牌，擦了擦眼边的晶莹，嘴角扯了扯，试图挤出一丝微笑，却只觉苦涩，她拿出胸口用锦帕细心包好的玉簪，手指温柔地抚过玉身，感受着眼泪愈发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直到眼前渐渐被雾气遮掩地看不清，才取下头上戴了四年多的玉簪，用锦帕细心包好，然后将那支孔雀玉簪慢慢地插入发髻之中，感觉到自己有些颤抖，她微低下头

别枝.是挺矫情的，但是我之前一直做得很好

别枝.至少没让你看见不是吗

发觉自己已经有些失声，她左手压于右手，头缓缓叩地，轻声道了一句

别枝.谢谢

半晌，她看着眼前的木牌，眼神划过一丝狠戾，缓慢又郑重

别枝.我会为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