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压青松,片片落山中。
高楼倚虚空,水面生流光。
银絮落案几,暗香浮动来。
冬雷伴雪,祥瑞之兆。裴懿揽着林皇后在檐下看雪,百姓互相恭贺,一派祥和,只道是瑞雪兆丰年。
城中笙歌不断,喜色融融,城外不知名的荒山野岭,一个人影坐在那里显得格外诡异。
白雪遮不住满地的杂草,毫无章法的盖在崎岖的地面,时不时有两声狼嚎传来。
桑离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身上盛满了雪花,面前摆着的几个碟子也覆灭在皑皑大雪里。
桑离阿爹阿娘,过年了……
仔细辨认,这哪里是什么野山老林,明明是乱葬岗。
桑离阿爹,我带了烧鸡给你,你别一个人吃,给阿娘也留些
桑离还有阿娘,我给你买了糕点,女子都爱吃的,你也尝尝
雪落无声,只有刺骨的寒风回应了他,吹起他鬓角的碎发。
桑离垂眸微笑,缓缓起身拂去衣衫上的厚雪。
桑离我该走了,晚了主子会不高兴的
少年走在风雪中,渐渐被吞噬了身影。
路过城里的街坊小摊,桑离停下脚步买了两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打算拿回去和翎华一起吃。
道观寂静无声,屋里连灯都没点,桑离只当翎华不喜欢热闹,早早歇息了。
推门而入,屋里空无一人,桑离扬着的嘴角瞬间垂了下去。
他把糖葫芦放到桌盘上,开始在宫里四处寻找翎华的身影,翎华没找到,却看见了裴懿。
裴懿啊呀,你这么急干嘛?
桑离懒得理他,一上去就直奔主题。
桑离主子呢?
裴懿依旧笑眯眯的。
裴懿什么主子,朕不就在这么
桑离眸中怒意翻滚。
桑离我主子呢!
裴懿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看着他,眼中笑意不达眼底。
裴懿你也忘了?她早就把你留给朕了
裴懿给朕办事很难为你么,可现在只有朕一个人知道她在哪
裴懿她没告诉你,她甚至没说她要走
裴懿这样的人,你念她哪里好?
裴懿她能给你的,朕同样可以,甚至更多……
二人对峙良久,桑离虽有不忿,但心中更多的是空落落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
像阿爹阿娘死时的感觉,又有些许不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裴懿只有你留在朕身边才有机会再见到她
桑离撑着巨痛的脑袋,眼中一片猩红。
桑离好!
桑离不过我每月要传信给她
桑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
裴懿思考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无所谓,自己年年写也不见某人回过,想写就写呗,看不看就不一定了。
自此,朝野上又多了位心狠手辣的走狗。
裴懿专门为他制定了新的官职——斩浊司。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专门为裴懿清君侧。
另一边,到达突厥的安阳心里七上八下的,深怕这群蛮人不开心把她剥皮抽筋。
她甚至都没见过自己未来的夫君。
万一是个糟老头子呢……
环境的不适应让她感到恶心,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好,看着广阔无垠的草原她就两眼发黑,离开了中原,离开了繁华之地,这叫她怎么接受的了!
安阳本……本宫不舒服
安阳你们快传太医来看看
两个宫婢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上前说着她听不懂的突厥语。
安阳只能尽力打手势,好在她们似乎看懂了,都双双退下。
等再有人进来时,安阳已经无力的躺在床上了。
贺赖寻风皱眉看着床上大咧咧躺着的女子,蹙眉不语。
贺赖寻风听宫人说你找我
安阳抬抬眼皮,烦躁的摆摆手。
安阳你是太医?本宫好难受……
贺赖寻风一听她不舒服,为她叫来了巫医。
经过一番折腾,巫医俯在贺赖寻风耳边窃窃私语几句。
路人甲殿下,王子妃只是水土不服,但臣还探出她……体弱无子啊
贺赖寻风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在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时代,一个女人若是怀不了孕便是一个暖床玩弄的工具。
不过这正合他心意,他本就厌恶自己的姻缘被别人摆弄,他根本不想和一个陌生人生儿育女,共度余生。
他喃喃自语道:
贺赖寻风若是识相,便恪守本分些
贺赖寻风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罢便转身离去,床上的安阳缓缓睁开眼,眸中蓄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