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坐吧。”柳老爷子温和的示意柳明曦坐下。
柳老爷子是帝师，也算老师了，整个人都是儒雅随和的，对待家中小辈，除了在学业上，他还是很温和的。 “是。”柳明曦规矩的坐好，仪态被房中的四人看在眼里。
他们当初没阻止柳明曦和墨钰来往，一个是他的家世相当，人也优秀，另一个是柳明曦喜欢，他们总能给家中女子一个依靠。
可现在看来，两人有缘无分罢了，陛下还是太过多疑，他们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牺牲整个家族，这不公平。
“知道为什么唤你来吗？”
“因为墨钰。”柳明曦垂下头，眼神明灭。
“嗯。”柳老爷子一直都知道，这个孙女聪明，对于她能猜出来也不奇怪。 就是可惜了，若是男子，定能在朝堂上一展拳脚。
不过就算柳明曦是女子，柳老爷子也还是将能教的都教了。
“曦儿怎么看？”
“因为外力原因。”柳明曦闭了闭眼，想到墨钰微动的手指，脱口而出。 “曦儿，有时候祖父总希望你能愚笨一些，不那么聪明。”柳老爷子叹了口气，另三人眼中也有着心疼。
怎么说都是柳家姑娘，不是女儿就是侄女，他们也心疼，可能做的太少。 “……”柳明曦沉默。
“诶，终是柳家对不住你。” “柳家没有对不住我，十五年的荣华富贵，十五年的疼爱，不论什么，曦儿都会承担，这是曦儿的责任。”柳明曦轻声说着，语气中透着坚定。
她既受了家族的庇护，又怎能舍弃身上的责任。还是出了什么事，连家中都牵连到了。
“……”
书房中静了会，柳老爷子无奈而沉重的开口。
“皇上给你赐婚，与三皇子。以前的，都忘了吧。”皇上多疑，能力不错，元朝在他手上繁荣且强大。
信平衡一道，特别是在朝堂，武官和文官。官位不高，皇帝是不会管他们做什么，
与谁联姻，但像墨家和柳家，一个是镇国将军，武将之首，一个是帝师，又是一朝丞相，文官之最，他怎么可能放心。
将柳明曦赐给三皇子，既不辱没了柳家，也绝了墨钰的心，两家也没了可能。
“曦儿知道了，婚期在什么时候。”柳明曦平静的注视着柳老爷子。
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墨钰的选择，他们不会后悔。
“明年的一月中旬，圣旨明天到。”现在是九月，十月是她及笄礼，及笄就嫁过去吗。
“嗯，那曦儿告退。”看说的差不多了，柳明曦起身行礼。
“去吧，别想太多。”
“嗯。”
看着柳明曦离开，书房的门关上，里面的四人久久无语，气氛沉闷。 他们以为，以他们的努力，不会到需要牺牲家中孩子的地步，现实却给了他们一个嘴巴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说你忌惮，你倒是在儿时就表现出来啊，看你不阻止，还以为可以，结果到了两人有感情，你告诉我，你不同意，不同意个鬼。
即使心中再不满，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不说他们没那个造反的心，也没那个理由。
元皇虽有疑心，却将元朝治理得很好，深受百姓爱戴，是个天生的帝王之才。
柳启：“爹，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柳老爷子看了柳栎一眼：“能做什么，抗旨还是辞官？你敢辞他就敢砍。”这个时候辞官，不是在威胁皇帝吗，嫌活得太长。
而且柳家起来不容易，好不容易发展到现在，为了一个小辈，不值得。 柳栎紧紧的抓着扶手：“爹说的对，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到时候多给点嫁妆，保证曦儿的生活。”
柳书左右看了看人，没什么好说的。 结果已经出来了，不是吗，他们能改变什么。
也只能往好处想，还好是皇子，人也上进，只是终究不是心念之人。 柳明曦早在那次见面时就思考的差不多了，现在也不过是知道的更多一点，也更明白她无从拒绝。
她也不想拒绝，想嫁的人没办法娶，那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是对家族有益。
逃婚，哪个精心培养的世家女会选择这条路，背弃家族，怎么可能呢。 画本子终究是话本子，现实中真正的贵小姐都有自己的责任，享受了富贵荣华，又怎么可能不付出。
“小姐，天冷了，披上吧。”青霜将手中的披肩给柳明曦围上。
“回吧。”
“是。”红俏想问，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回到倚风阁的柳明曦，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案上的茶杯，微微笑着。 承诺，我们都要违背了，我不怪你，亦不怨你，起码你做到了，永不欺瞒，我甚是欢喜。
柳明曦将显眼的，为人所知的，墨钰送的首饰都收了起来，压在所有珠宝的最下层，除了她和那个人，没人知道这里还有一层，除了两个贴身丫鬟，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妆奁也是他送的。
忘记吗，那又怎么可以。 她可以装作忘记，做好一个贤妻良母，雍容华贵的皇子妃。
既然已经到了这条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给别人难堪，除非惹到她。 过去，埋藏在心底就好。
人生本就不完美，她已经甚是被钟爱，她从来都是放在心底的人，又有什么不满。
柳明曦这样安慰着自己，手中抚摸着石榴簪花。
第二天，圣旨已下，再无可能。 柳明曦看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手指冰凉。
她听到了，她和他是同一天呢，同一天赐婚，却不是他们的。
“曦儿。”柳二夫人担忧怜爱的抚着女儿的脸。
她也是家族联姻，只不过她看得很清楚，所以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人。 哪怕没有，她也能感受到女儿心中痛，她心疼啊。
她皎如明月般的女儿，明明可以得偿所愿，明明可以的。
“母亲，我没事，不用担心。”柳明曦嘴角的笑容有些牵强。
她明明说过她可以的，怎么现在这么难受呢，明明都知道了答案了，只是无分而已，她怎么那么难受呢。
“曦儿，不想笑可以不笑的。”柳二夫人心疼的抱住柳明曦。
周围的人也将这片空间给了两人，还吩咐不允许他人踏足。
柳明祺柳明冉搅着帕子，无声的离开了。
柳明曦静静的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她不能哭，这是高兴的事，不能哭的。 祖父说过，她身边有皇上安排的人监视着，昨天去见墨钰就被跟着了，她不能让皇室不喜，这会连累到家里。
路她已经上了，怎么样还是得走，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没事的，她没事的。
“母亲，我好了，没事的。”柳明曦从母亲怀里出来，脸上挂起明艳的笑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