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启祥宫正殿内已是一片狼藉,只剩下悲伤过度的主仆二人,以及并未跟着离开的进忠。
嘉贵人宛如丧家之犬,紧盯着进忠不放,平日里那娇媚动人的脸庞,此刻也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你怎么还在这?”
但在进忠眼中,她却比任何豺狼虎豹都要可恨得多,“皇上有旨,昔日嘉贵人打了宫女多少个耳光,今日便悉数奉还于嘉贵人。”
进忠拍了拍手,随后一名粗使宫女走了进来,不等嘉贵人反应过来,那宫女便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粗使宫女不同于其他宫女,常年做惯了粗活,力气极大,手上更是布满了茧子。
这一耳光下去,嘉贵人瞬间被甩倒在地,旗头上的饰品也纷纷散落一地。
向来只打过别人的嘉贵人,怎么受到过这种待遇,她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进忠和准备再次动手的粗使宫女怒斥道:“本宫乃是玉氏贵女,你们怎敢如此对待我!”
进忠却不以为然,示意粗使宫女继续动手,一声接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再次响起。
看着昔日风光无限的宠妃落到这般境地,进忠还是不解气,语气里满是讥讽,“嘉贵人,您别怪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让人看着粗使宫女打着嘉贵人后,进忠便离开了正殿,看着不远处飞过的燕子,思绪不禁飘向了养心殿,不知嬿婉的伤势如何了?
养心殿。
弘历拿着上好的伤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魏嬿婉的脸上,折腾了近半个时辰,那半张脸却仍未上好药,魏嬿婉都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敢在皇上面前公然打盹了。
不过倒也没真的睡过去,她微微垂下眼帘,看着弘历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伤药,却好几次都未能真正将药膏涂到伤口上。
要不是她知道弘历是真心想为她上药,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连这点伤药都舍不得用了。
见这一次的伤药也没有真正涂在脸上,魏嬿婉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说道:“皇上,您可以用力一点,奴婢不怕疼的。”
弘历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抬头望向魏嬿婉,只见她微微低垂着眼帘,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却还强撑着,生怕惊扰了他。
他心中不禁一软,柔声道:“朕知道你不怕疼,可朕却怕弄疼了你。”
魏嬿婉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回应道:“皇上,您这般谨慎,反而让奴婢觉得不自在。您若是稍微用力些,奴婢也能早些康复,好继续为皇上效力。”
弘历看着她坚强的模样,心中既感欣慰又觉心疼,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拿起伤药,这一次,他不再犹豫,把伤药均匀地涂在了魏嬿婉的脸上。
魏嬿婉感受到脸上传来阵阵清凉,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随即紧紧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发出更大的声响。
弘历见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好了,药都上好了。你且安心歇息吧,朕在这儿陪着你。”
她怔怔地抬起头,突然间鼻尖一酸,她在启祥宫的这些日夜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夜里,她需要为嘉嫔——哦,不,现在应该称为嘉贵人了,守夜;白日里,又要听候嘉贵人差遣,稍有差池,便会遭到责打和责骂。
如今,总算见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