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男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他把烧酒倒入杯子里，喝了一口，眼里是宠溺和深情。
江嘉喻越来越看不懂了，他转身就要走。
那双手依旧牢牢地抓住他。
他看见他手腕上的手链，以及手被上的青筋，此时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那细腻温柔的嗓音从身后传入耳畔，“别走，就像你说的那样。”
就像那晚，你喝醉了，说让我别走。
现在我也这样说。
“那晚我喝醉了，那你现在喝醉了吗？”
他还是背对着他，连看都没有看，只是淡淡的问。
那晚我喝醉后说的话，现在你没喝醉就说，这算什么？
“因为我不需要借着酒劲，我可以直接说。”
我可以，在大脑清醒的时候，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别走，我想听你说那句，我说过的话。
“我不走。”
“满意了吗？”
江嘉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现在搞得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
何况前一天还听时烬告诉他和林忱惜发生的事情，那时他还说，“明明是喜欢，干嘛不在一起？”
对啊，明明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
这句话他现在再一次想起，却觉得有些难以回答，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不懂什么叫喜欢，不懂人类想要什么样的爱，那时和崔妮娜在一起也是，明明那么喜欢，可她还是一句“不喜欢了”说走就走，留下自己一个人渡过漫长黑夜。
但他现在想想却没那么难受，或许那时，段辞一直在身边陪伴着吧。
他知道自己没多喜欢段辞，顶多就是好感，那么段辞呢，大概连好感都没有吧。
江嘉喻是这样想的。
否则他为什么会逃，为什么要推开又拉回来。
江嘉喻觉得自己不是玩具，不想被这样对待。
要是不喜欢，那就做朋友好了，反正，对朋友有好感也挺正常的。
**
深夜，市中心极为繁华，这条街道依旧有来往的人们，形形色色，各怀心事，其中那头银色头发却极为耀眼。
大概是长得帅的缘故，总觉得像极了异国王子。
他穿过人群，大步走向这间地下club。
混血感和冷艳扑面而来，这是时烬第一次见到他。
可却觉得已经见过了无数次了。
“段辞朋友？”
他摘下墨镜，瞳孔是琥珀色。
一瞬间的错觉让时烬觉得是不是看错，可他确实是同为光系种族的精灵族。
走路轻巧，什么事情都无所谓。
这就是Bories。
这么多天他已经加强了人类形态的时间，所以他可以无所畏惧。
在段辞去洗手间的时候，Bories就顺势坐下了，因为他能感受到对面这个一脸正气的人，不仅仅是人。
“你是...？”
时烬一直是个温和的人，可他实在觉得Bories太有攻击性了，总觉得带着什么目的而来。
不出所料，Bories很清楚的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精灵族的敏感度不是说说而已，更何况是简单的嗅觉，即使味道很淡，他还是能闻出迷惑香，和熟悉的香味。
“叫我伯里斯就好。”
他笑着，伸出手。
在时烬凑过去回应的时候，他再一次清楚的闻到，那前调是绿叶玫瑰味，过了一会倒像朦胧雾气下青草地的香味。
Bories太熟悉这个味道了，那是林忱惜用了多年的香水味。
单闻或许是巧合，可他身上还有血族的迷惑香。
可他怎么都觉得实在是不配。
时烬太纯了，一张干净的脸颊上，若是留下了像林忱惜那样恶毒的人的吻，不是合适，反而是种玷污。
于是趁段辞还没回来，他说。
“我想你应该认识他。”
说完，他打开手机相册内的照片，是林忱惜多年前和他的合照。
时烬很少看到林忱惜这副模样，他觉得他不喜欢自拍，更不喜欢做这些亲密的举动，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照片上他搂着Bories，脸上明明就是幸福的笑容。
时烬没回应，Bories接着说。
“你不用觉得惊讶，我只是想告诉你，距离感比亲近或许更好。”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这种感觉很奇怪，不像是嘲讽，但也不绝对友善。
时烬没懂这句话的意思，可直到他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那个一头白发的男人已经走了，再一次抬头看，段辞正朝着位置走来。
他乱得不得了，但是他也知道和谁都说不出口这件事情。
也不清楚和段辞这场酒局聊了什么，他只记得Borise说的话。
在快凌晨一点，段辞给他叫了车，到时烬正是坐上车后，视线内看不见车，他才离开。
时烬开了窗户，寒风吹的他脸有些僵硬，但他不觉得疼，只觉得心烦意乱，痛苦难堪，好像走一步心里就难受一步，他觉得他离林忱惜距离越来越远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一下子注入了心里，压的喘不过气。
到了自家小区楼下，他没注意看，直到听见那声音。
“时警官。”
林忱惜今天穿着白色衬衫，头发不知道是刻意抓过还是怎么，露出饱满的额头，干净又清爽，他手背在身后，好像在藏什么东西。
时烬刚要开口，只见他神神秘秘的从树旁走出来，站在灯光下。
他拿起藏在身后的花束，时烬的目光被吸引到了。
今天是玫瑰花。
很暧昧，但时烬很喜欢，见到花的那一刻心情都变好了。
好像全世界所有的光都撒在他的身上，是如此耀眼，迷人，他接过，闻了闻，除了玫瑰的淡淡清香便毫无其他味道。
连上次那种又淡淡时细闻又浓郁的香味，都已经没了。
林忱惜说过，时烬笑起来很好看。
所以时烬这次笑了很久很久。
因为他真的很开心。
“今天怎么送我玫瑰花？”
在电视机播放的画面前，时烬一边捣鼓着花束，一边和坐靠在沙发上喝着啤酒的林忱惜。
“今天没卖出去的，丢了可惜。”
他浪漫，但又不浪漫。
时烬摆放着花瓶，也在偷笑，好像那些惶恐不安和犹犹豫豫，在此时都已经忘却了。
他唯一记得住的就是林晨惜在他面前。
这晚他说，“你放心喝，喝醉了有房间给你睡。”
于是林忱惜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开了第三罐啤酒。
电视内播放的是悲剧电影，是将两个喜欢对方但却没开口的最后又错过的故事。
时烬看林忱惜入迷的样子就没打扰他，很小心翼翼的坐在旁边，陪他一起看。
“你喜欢这部电影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就算刚刚喝完没多久是有点微醺的状态，他头脑还是没有混乱。
林忱惜撩起衬衫袖口，露出结实的胳膊，大概是酒喝进去有些热的缘故。
他回答，“不喜欢。”
时烬觉得很神奇，看得那么认真，可答案却是不喜欢，于是他问着“为什么，也开了一罐啤酒。
其实时烬的酒量一般，是段辞太好了，刚刚喝了已经很多了，在出租车上就晕晕的，所以尽管到家楼下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人，他也觉得不真实。
“结局不美好。”
林忱惜说完就低头拿起酒瓶子，余光扫过时烬在喝，就一把手夺过，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感情说出的话，他眉头皱在一起，“你已经喝过了，不能再喝了。”
他的双眼又温柔又深沉，霎那间时烬都怀疑是不是看错了，林忱惜对他，到底参杂了什么。
他没有强行要喝，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认真的模样上。
此时他们已经听不见电影在说什么，也看不见是播放到哪都画面，满眼都是对方。
时烬很少有过这样的感觉，他在这一刻好像依靠他，好想躺在他的怀里，可他的大脑再不断逼迫自己不可以。
他不想潦草的开始，短暂的恋爱，悲伤的收尾。
可是不说出来的话，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林忱惜觉得电影结局不美好，Devilsoul不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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