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时烬继续说。
“你是血族。”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段辞，你有没有伤害过人类？”
这句话是在问他。
段辞轻轻抬眸，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淡淡说着，“冰箱里的东西你不都看了吗。”
是，要是段辞吸的是真人血液，他何况囤这么多血袋。
可时烬依旧不信，他不敢相信认识了这么久的好朋友，竟然是血族。
在江嘉喻沉睡的这一晚，他们聊了很多。
有矛盾点，也有吵架，即使最后还是和好。
“你知道吗，我是光明神者，我们俩的身份是对立的。”
时烬低着头，依旧没看他。
段辞侧身，目光很炙热，他不想时烬这样，更不想时烬远离他，害怕他。
“我从来没伤害过你，你也从来没畏惧过我。”
他的意思是，表面说是对立，但在这，在人类世界，他们相处的很好，可以谈心，可以有什么说什么，段宜恩作为血族甚至还可以为了保护神族的时烬，去质问另一个血族。
他说，“我们都把话说开吧。”
他说自己的身份，自己现在的地位，说知道江嘉喻是魔族，可他没说林忱惜。
他不敢，他知道这时时烬肯定接受不了两个事实，他也知道，时烬现在喜欢林忱惜，于是他打算瞒着，当成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纸包不住火，总归有一天，时烬会知道的。
会知道林忱惜接近他的目的，会知道林忱惜下了药才会让他如此着迷，也会知道林忱惜比自己狠毒一万倍，就算表面看完全看不出来。
后来时烬也知道了段辞受伤的原因。
他被拉到血族之地的擂台挑战。
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
时烬只知道对方这样做是为了考验他能不能称得上下一任亲王的地位，可他不知道，私底下指示的是林忱惜。
段辞太久没用能力，是远远不及每天都呆在那种氛围和战斗下的其他血族。
可他活着出来了，就是万幸。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会遇见江嘉喻，只是心之所向是那个位置和那个方向。
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江嘉喻的怀抱。
即使没有意识，但他也清清楚楚的听见，江嘉喻说，“段辞，你别死。”
所以这天下午，江嘉喻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段辞不想瞒着他，可时烬前晚已经和他说过。
“你知道他的性格的，知道你是血族后，会和我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何况他是魔族，你自己也清楚魔族和血族的渊源。”
朴时烬也是，他也没说出江嘉喻的底细，他不想牵扯太多，不然对林茹和江嘉喻都太不公平了。
会变得像个坏人。
只是这样就好，模模糊糊的知道，就最好。
所以段辞看见时烬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样子，他就回答。
“没什么，遇上了几个混混。”
江嘉喻刚想说，几个混混为什么打这么狠，但时烬还是立马转移话题。
“我们去吃饭吧。”
…
一路上他们没交谈什么，只是江嘉喻一直聊些有的没的，就这么走到了这家茶餐厅。
段辞的脚步停落在门口，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刚想回头说“不如我们换一家吧”，可几秒的时间，他就发现身后的活宝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还有时烬，已经被拉着挑选座位了。
他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还是跟了上去。
果然预感是对的，在吃饭的途中，他用余光看见了林忱惜。
林忱惜顺着他的视线走来，在时烬和江嘉喻的身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朝面前的段辞做了个“嘘”的手势。
他的脸色一变，原本充满玩味的凶悍之色，变得温柔细腻，轻拍时烬的肩膀。
段辞什么都没说，只是眸子里的冷，让人害怕。
时烬回头，一瞬间的不可思议又变成惊喜，听着他说，“好巧，时警官。”
江嘉喻没听见，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饭。
林忱惜今天穿着卫衣和牛仔裤，显得阳光热烈。
时烬顺势将那些怀疑抛之脑后，这会，满脑子都是他身后的这个男人。
“你们不介意我加入吧？”
林忱惜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停留在段辞拉下来的脸面上，分明就是在挑衅，可为了时烬，段辞什么都没说，就是默认了。
江嘉喻咽完嘴里的饭，抬眸说，“可以可以！”
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何，心脏莫名其妙的颤了一下，这是他长这么大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看着林忱惜的笑容与侧脸，一瞬间都恍惚，总觉得在似曾相识，好像和梦里最后的场景有些重合，竟让江嘉喻觉得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直到这男人转过头和他对视。
那男人明明是清冷的长相，也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在王嘉尔看来确实第无数次，连他五官的锋利在那一刻都显得异常柔和可亲。
紧接连着的是更加剧烈的痛感，那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不是一阵阵，也不是隐隐约约，而是连同血液脉搏包括自己体内的力量，都在加速流动，以及那前所未有的疼痛。
而林忱惜的脸色也一变，大概是呆滞住了，一种剧烈的感觉从血液流入骨子，嘴角的弧度也突然停下，变成了僵硬又奇妙的表情。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永远保护你，就算分开了，只要你想，我也会立马出现在你面前，没有人能够欺负的了你。”
林忱惜的耳畔边出现两个孩童的声音，即清晰，又模糊。
一旁的时烬觉得有些稀奇，他从未见过两个人这样的样子，便一句话把他们从漫长的思绪里拉出来。
“你坐这边吧，要不要加点菜什么的？”
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对面的江嘉喻已经在逃避视线了，他也不会知道，被桌子挡住的身体一部分，江嘉喻正用手紧紧拽着自己胸口的衣领。
时烬只能看见林忱惜眸色一变，眉头微蹙，迷离的目光似乎荡起一片水色，又柔，又阴郁。
很奇怪，在这一刻他还有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做的哪些细节，让林忱惜这样了。
饭桌上四个人各有心事，所以最后剩了很多都没吃完。
段辞全程没说什么，只是江嘉喻有时朝他说，他才会回应，大概就是简单的点头和笑，可在时烬看来都僵硬极了。
是因为林忱惜的缘故吗。
可在时烬记忆里，他们都不认识林忱惜。
段辞有时也能撇到林忱惜的目光，明明是在和时烬对话，可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江嘉喻。
他太了解林忱惜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觉得，江嘉喻就是下个目标，于是在江嘉喻说吃饱后，他就起身拉起江嘉喻去前台买单了。
“诶你干嘛？”
江嘉喻离开了饭桌才显得自然，全身的放松，逃离了那种氛围当中，也没那么绞痛了，可好像总是有什么感应一般在牵动着他，就算隔得远，他好像也知能道林忱惜的位置。
“陪我。”
段辞说着，付完钱就把江嘉喻带出餐厅，顺带还给时烬发了个消息“我们先走了。”
他的占有欲这时又在作祟，明明没在一起，可他就是讨厌林忱惜那藏着什么的目光，老是看着江嘉喻。
段辞很讨厌这样的场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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