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辞没说什么,眸子也暗淡下来,他讨厌将自己和林忱惜的渊源牵扯到别人,更何况是时烬,他在人类中最知心的朋友。
不过他也有想过解释,但又觉得太幼稚。
毕竟林忱惜这个人,是不会死心的。
最后所有的矛盾,都化为一口闷下去的红酒。
林忱惜讨厌这样的自己,即使平时明明是自己话少的那一方,但提及到时烬那刻,他不想了,他想说很多,想问自己接近他和你有什么关系,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忍住,但他说不出口。
只是有一股气无处可撒,他怒咬下唇,在段辞看不见的地方,把香槟摆好,冷静一会说。
“段辞,你别管太多了,现在最该担心的是你的家族地位,不是吗?”
他的双眼像死一般的寂静,恶狠狠的对视,让段辞有些发毛又有些生气。
于是他上前抓着林忱惜西装的衣领,用了全部的力气,也用了最慢的语速十分清晰的说,“他,对我来说很重要,懂吗?”
后来段辞怎么离开的他不记得,他也不记得段辞的表情有多么认真,他只知道,今晚的怒火和不甘,竟然都是为了一个时烬。
这就是人们说的爱吗?
他不信。
直到桌上的红酒瓶和玻璃杯被他全部推翻,掉落在地上响起清脆又有节奏的声响时,他才明白,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滚!都他妈滚!”
林忱惜在那一刻发誓,他必须要毁了时烬。
不能让自己的心绪受牵连,也更不能让段辞继续嚣张下去。
都市的繁华景色在这一刻竟显得如此苍白,林忱惜觉得十分碍眼,在多次与自己情绪作斗争的抵抗下,他拉上窗帘,打算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既然你被这么多人惦记,那我就不要你了。
…
“据电视台报道,昨日在我市发现一场连环命案...”
客厅电视传来新闻的声音,江嘉喻刚洗完脸,精气神都好得很,听到这里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变化,只是顿了顿,去厨房冲了杯咖啡,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
林忱惜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
“你现在在哪呢?”
江嘉喻有点警惕,生怕时烬正在工作旁边还有其他人。
电话那头的时烬抬眸看了看,自己办公室玻璃门的外,同事们都在焦急的工作着,他说,“我身边没人。”
“是血族吧。”
时烬知道江嘉喻在说什么,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自己刚去过现场。
那条人极为少的酒吧后门小巷口,身上依旧有着和李铭一样的抓痕,以及那个不大不小的“x”标志,还有满地的血。
“嗯,和李铭案子死法一模一样。”
“所以你要怎么办?”
其实时烬也不知道,只是说,“太难了,抓血族本就困难,更何况也无法给人类一个交代。”
江嘉喻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好像在想什么,也没回答,直到时烬继续说。
“在现场我还找到了凶手留的字条,我不知道这个血族为什么认识我...”
他处理现场时在那名女性死者身上找到了一张字条,同事看见都是空白的,可在他眼中分明能看到那一句话。
上面写的是:时警官,我们还有很多场游戏要玩呢。-D
果然,是血族的人用黑魔法写的。
挂断电话后,时烬就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字条,研究了一下字体,总觉得格外眼熟,可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以及那个“D”署名,他想了许多与自己接触过的人,名字里也没有带“d”字母。
一头雾水的他,直到同事敲门进来后也没什么反应,他们聊了一下案件,时烬也觉得没什么稀奇的地方,血族实在是太难解决了,那同事正要离开时,还顺带说了一句。
“时局长,有女朋友了?”
时烬见同事目光落在桌台的那束向日葵和小雏菊相搭的花上,他没反应过来,那身影就离开了。
只是过了没多久,时烬还是起身凑近,不一会就瞟到了花束下绑着的贺卡,那是林忱惜当他的面写的,“时警官要经常笑啊”。
“为什么这么说?”
时烬见左撇子的林忱惜用左手很顺的写了下去,他就问道。
“因为你笑起来很好看,会让人心情变好。”
那个小林老板这么说着,就把丝带绑好,将花束交给他。
他的思绪慢慢的被拉回来,打开手心里紧紧握着的字条,实在是太像了..是错觉?还是巧合?
在时烬的记忆里,林忱惜分明就是个慢热的,善良的人,可在这时,很多画面和事情不相关的都串在一起了,“D”代表着什么,手帕上的“Def.”吗?
不知道为什么,时烬这一刻觉得心脏莫名其妙的在发疼,他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林忱惜和血族会有什么关联,或者,他就是凶手。
因为时烬不敢相信。
在印象中的那个人如此美好,在一瞬间跌落神坛,变成了人人厌恶的血族杀人犯,他觉得不该这样,真相不会这样的。
他还是在下班后约了江嘉喻见面。
这是一家小酒馆。
“你觉得,这字迹像不像。”
时烬把贺卡和字条摊开在桌子上。
江嘉喻眉头微蹙,说实在的,他第一眼觉得很像,不,是完全一样,可第二眼又觉得,太不像了。
从字里行间都能看得出,一张分明是暧昧的推拉,一张就是玩耍的戏弄。
“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没说像不像,他知道,时烬其实也有答案了,因为在他的脸上,他能看出一丝不甘和担忧。
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不是周末,客流量不大,在酒馆的轻音乐下,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人打扰。
“这张是用黑魔法写的,所以你我都能看得到,人类不行,这张呢,是他写的..”
时烬的语气逐渐弱下,就像是见到了林忱惜时,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也逐渐柔软。
“可我听你说,他不是花店老板吗,怎么会和血族染上关系?”
江嘉喻端起鸡尾酒杯一喝,说着。
这一刻时烬实在是太混乱了,他也很难将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连在一块,说实在点,是自己不敢承认,明明字迹就是一样,可他还想认为是巧合。
“如果你相信他就一直相信他好了,要是不信任,就会有隔阂,不管你喜不喜欢他,甚至连普通做朋友都会有距离。”
江嘉喻说的对,时烬就算不喜欢林忱惜,可只要和他每一次对话时,他想到表面笑起来很温暖的花店老板,背地里其实是个杀人的血族,时烬就会全身发毛,连对视都不敢对视了。
可这要怎么相信呢,他们认识也才一个月不到,说信任的东西,太深奥了,他甚至连林忱惜的爱好口味都不懂,就去无条件信任他吗。
其实喜欢也同理,都是从好奇心开始的。
所以他打算界于两者之间,不想太喜欢他,也不想做普通朋友,太喜欢的话就会太信任,要是结果赌错了,就会赔进很多东西,要是做普通朋友的话,就不会去相信他了。
因为他怕,怕自己太依赖这段感情,就会太太喜欢他。
也怕自己不管不顾,就会太太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