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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分五裂

夢裏相思

  樹林被恐怖的火焰包圍著,動物都逃了,只剩下范家一家四口在那火海之中。這是范家最痛苦的經歷,也是范家一家四口最後一次在一起的經歷。

  「快走啊!快走啊范月,范若櫻!」楊淑眉跪在火海裏哭著,頭髮凌亂如草芥,臉上沾上了灰麈。范月搖搖頭,珍珠般的淚水從眼裏流下嫩滑的臉上。

  「走吧!走吧⋯⋯」楊淑眉說完這句,便在火海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范月和范若櫻兩個孩子,只是五歲和三歲,他們倆,親眼看着父母在火海中消失,有說不出的悲傷與痛苦。范月和范若櫻從此就失散了。一個向東跑,一個向西逃。

  范若櫻比范月幸運,她在楓州做了乞丐兩天,便被一個好心人收養了。那好心人就是高朗民將軍的夫人沈楚橋,她在這城裏是個大好人,經常助弱扶貧,使村民都留下很好的印象。

  沈楚橋行過很多好事,可是她從沒有收養過孩子,不知道做母親的痛苦。

  沈楚橋告訴范若櫻她就是她的娘親,但聰明的范若櫻叉著腰,大聲喊:「𣎴是!你想我住進這裏的話,必須承認你只是我乾娘,不是我真正的娘親。」沈楚橋呆了。聽到一個三歲女孩能說出這話,她頓時感到詫異,說不出話來。沈楚橋搔了搔頭,微微對著范若櫻笑道:「是的是的,我現在是你乾娘,那你就是我乾女兒了。」范若櫻污垢但可愛的臉上頓時像開了花一樣,那小小的笑容把沈楚橋的心暖了起來。

  沈楚橋一手把范若櫻抱了起來,把她放到一個木椅上,然後拿了一個裝著水和毛巾的盤子出來,放了在桌子上。

  沈楚橋把范若櫻布衣上的布帶鬆了,然後用濕毛巾幫范若櫻抹身,最後她從衣櫃裏找出一件她小時候穿的衣服,幫范若櫻穿上。

  范若櫻在沈楚橋的家裏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也上了學堂,認識了很多良師益友。

  范月卻過着痛苦的生活。

  范月自從逃離到苗州,就一直沒有找到可居住的地方。苗州氣候乾燥又寒冷,要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孩在這裏生存著,恐怕是難的。

  范月沒有厚的衣服可保暖,沒有暖的食物可暖胃,只能天天去乞錢乞飯。

  范月這樣的日子才過了五天,便開始受不住了。他突然想念家人了。他想念那堅強的父親,和譪可親的母親,以及他那生死不明的可愛妹妹。想到這裏,范月忍不住了,立刻嚎啕大哭起來。

  范月哭着哭著,便睡着了。

  當他醒來時,他看到一個四十歲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叉著腰,樣子極其好笑。

  范月揉了揉眼,無原無故地笑:「爹,原來是你!我還以為你死了!」那男子皺了皺眉,笑道:「我不是你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呢……你應該好好感激我。」

  范月出了狡猾的一招:范月跳下牀,擁抱着那男子,呵呵地笑著說:「謝謝啊!謝謝你!謝謝!謝謝…..」那男子無奈極了,終於說:「快停下。你要感激我,就應該做我徒弟。」男子咳了咳,「我現在就是你師父,石偉軒。現在,你就是我第二十位徒弟了。」范月恭敬地下跪,拱著手道:「師父,請受徒弟范月一拜!」

  石偉軒「嗯」了一聲,然後突然在桌上把他那鋒利的劍拿了出來,揮了一揮,把范月身旁的椅子劈開了!

  范月抑頭望着石偉軒,好奇地問:「師父你武功那麽厲害,想必你的徒弟都非常厲害,是嗎?」

  石偉軒摸了摸他的胡子,點頭說:「是的,我最優秀的徒弟,高朗民,現在是候國的大將軍了。兩年前,他還娶了一個叫沈楚橋的才女。」

  范月微笑了一下,然後問:「那師父,你會怎樣教我?」石偉軒瞟了瞟范月一眼,然後說:「我𣎴會教你,我只會讓你自己發掘。」石偉軒拿了塊木板給范月,讓他自己嘗試把那木板打成兩半。

  范月心裏怒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師父竟然那麽無恥。范月想把憤怒發洩出來,於是他就用柔軟的拳頭向著木板打去!

  那堅硬的木板,竟然被一個從來沒有學過武的小孩,硬生生地被打成兩半了!

  石偉軒也很驚訝!他用雙手壓著臉的兩旁,瞪大了剛才還有些睡意的眼睛,張開了嘴巴,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是……怎樣做到的?」

  范月拍了拍身上的灰麈,假裝驕傲道:「我厲害啊!」

  就因為這樣,石偉軒便下定決心,要把范月教好。

  時光流逝,歲月荏苒,范月已經十六歲了。他決定了要找他不見了多年的妹妹。

  「師父,您曾經說過高朗民十年前收養了一個女孩子,是不是?那女孩的名字是什麼?她現在在哪裏?」范月邊拿着茶喝,邊對著有白髮的石偉軒道。石偉軒咳了咳,緩慢地說:「那女孩啊,現在已經十四歲了,不是女孩,而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而名字呢,本該是有另一個名字,但現在呢,她姓高名冰琳。」范月嘆了嘆氣,拿起剛收拾好的包伏,準備出發。

  「師父,我走了。保重。」范月向石偉軒行了個禮,然後轉身走出門。

  范月騎上了馬,飛奔到楓州。

  范月抵達了楓州,在高府門外,等著那個叫高冰琳的姑娘出來。

  范月在門外等了已經半個時辰了,但等來的卻是一個侍女。

  范月無奈極了,問道:「請問你家小姐在哪裏?」

  那個侍女想了想,回答說:「她在一間叫鶴雀居的洒樓。」

  范月立刻遞了幾塊銀子給那個侍女,然後往鶴雀居的方向去了。

  范月走進鶴雀居,想了一會兒,然後問一個喝得暈乎乎的大叔:「叔叔,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高冰琳的姑娘?」那個大叔打了個酒嗝,搖晃着他的頭。

  范月然後繼續問了同一條問題幾十次,終於有人回答說:「有啊,她在二樓。」

  范月感激地謝過那人,然後往二樓去了。

  范月走到二樓的房間前,深呼吸了一下,然後輕力地推開門。他一進房的那刻便感受到壓力,所有正在品茶的姑娘們都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很不自在。「你是誰?你要做什麼?」一個穿著鮮紅衣裳的姑娘站了起來,用一把鋒利的劍指著范月。范月心裏緊張極了,但他裝出一幅冷靜的樣子:「姑娘請冷靜,我只是想找一個叫高冰琳的姑娘。」

  「我就是高冰琳,找我有何事?」高冰琳這語氣帶著冷漠。范月做了個手勢,示意要單獨談。

  范月帶高冰琳離開了酒樓,然後在一棵大樹下坐下,温柔地問:「冰琳,你小時候的日子過得好嗎?」

  「好!我上學堂的時候經常遇到新朋友。」高冰琳瞟了范月一眼,「問我這問題幹什麼?」

  「冰琳,你有兄弟姊妹嗎?」

  「沒有。」高冰琳非常肯定地搖着頭,又問,「你問我這問題又是幹什麼呢?」

  范月沒回答,但他被高冰琳腰帶上的玉珮吸引了。

  「看什麼?」

  「你這玉珮,是你父親給你的?」高冰琳點了點頭,但她不耐煩道:「問我這麼多問題,你真煩啊!」高冰琳剛想離開,卻被范月一手拉住了。范月跪了下來,認真地問:「你小時候,究竟經歷了什麼?」

  高冰琳轉過身來,回答說:「我……我父母也死了,連我哥哥也失去了蹤影。」范月捏緊着高冰琳的手,額頭開始冒出了冰涼的汗水。「我……我也是。但失蹤的是妹妹……」范月說完這話,手便鬆開了,身體向後倒了。

  范月虛弱地睜開眼睛,吃力地坐了起來。他揉了揉眼,眼前的東西都糢糊一片。他休息了一會,頭腦終於清醒了。他慢慢地起來,嗅到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清新的茶香味。

  「醒了?快喝點我親自沏的茶。」高冰琳穿着一身簡樸的衣裳,頭髮散下來,插著一個簡單的簪子,顯得比剛才輕鬆得多了。

  「冰琳?我昏迷了多久?」

  「大概一個時辰吧。」高冰琳邊倒茶邊說。范月看着眼前這個漂亮的姑娘,輕聲問:「你以前姓范的嗎?」高冰琳「嗯」了一聲,微笑道:「我是你妹妹范若櫻啊。」

  范月搔了搔頭,用疑惑的眼神望著高冰琳,問:「今天只不過是問了你幾條問題,為什麼你就那麼肯定我是你哥?」

  「因為你昏迷的時候,我在你衣袖裏找到了父親以前給你的玉珮。」范月恍然大悟,微微點頭。范月看看四周的環境,問:「這就是高朗民的家?」高冰琳點了點頭,輕步離開了房間。

  范月跟着高冰琳,笑道:「冰琳妹妹,我總算是找到你了。我現在就離開。」范月跟高冰琳揮了揮手,從側門離開了。

  范月打算到客棧過幾天,卻明顯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

  「你別老是跟着我吧跟……」范月轉過頭來,立刻收下了剛才還在罵人的聲音。范月目𣎴轉睛地看着後面一襲白衣的姑娘,想必已經和她一見鍾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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