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府上没有下人在外,你可以尽情叫出来。”
李同光沉默,眼睫向下垂着,看不清神情,良久,他抬起头来。
“我会将今日的状况向陛下禀明,至于初贵妃,你自己小心提防就是。”
“今日记得叫太医院的人来给你诊脉,免得染了风寒殃及他人。”
“李同光,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殃及他人?她杨盈难道是个祸害不成?为何每次与李同光相处,说不了几句话总要被呛。
“安帝究竟何时给我后位?我怕我再等等会做出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
李同光撩起眼皮,“后宫的事情,你确定要来问我?”
“也是,你把今日的消息传达到位就好。”杨盈满面笑意,一双杏眸含着秋水一般。
李同光的喉咙隐约发痒,方才他将杨盈从湖中捞出,女人被水浸湿的衣裙沾在身上,约莫是太过害怕,本能地双手绕住他的脖颈,向他怀里钻。
肌肤相贴的触感,如今回忆起来,惹得人一时面红,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从杨盈宫中出来,晚些时候又去见了初贵妃。
“同光。”许久没见,初贵妃仍旧热情,她屏退宫人,从主位上站起来。
“贵妃娘娘。”
一声贵妃娘娘,疏离得让她清醒过来,她不甘心地坐下。
“你今日找本宫有何事?”
“贵妃娘娘宫中的人手脚不大干净,特地来提醒娘娘亲自清理门户,免得日后留下祸害。”
初贵妃轻笑,“本宫宫里的事,也劳烦国公插手?你今日进入陛下的后宫,抱走陛下的女人,又怎么和陛下交代?庆国公还是多为自己担心吧。”
“今日,本侯是与二皇子一同来昭节皇后旧宫中祭拜,恰巧在离园撞破有人恶意害人,如果我没看错,推杨盈的嬷嬷就是贵妃娘娘身边的那位李嬷嬷。”、
李同光咧嘴笑了,眉眼弯弯,恶劣非常。
“贵妃娘娘,我记得我曾经与你讲过,不要碰杨盈,不然我不会放过你,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想要加害于她。”
“所以,你要拿我怎么样?庆国公?”初贵妃修习魅术,即便并不好色的安帝也被她拿捏,一声庆国公绕于口舌,绵软娇怯,仿佛能将人的魂魄消无声息地勾去。
李同光面上毫无波澜,朱衣卫以美女妖童的刺客名声响彻九国,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他的生母,安国长公主本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可母亲,自小对他如此绝情狠毒,从那时起,李同光就晓得,美色不过血肉之上的一层皮囊,终究是一团腐物。
他贴近在美人的耳畔,字字平静,字字诛心,“你知道吗,安帝近来身子骨真的不太好,不,是很不好。为了让他黄泉路上不那么孤苦,让他最爱的宠妃下去陪他,我想,百官都会很乐意。”
“你胡说,陛下的身体明明很好。”
“是吗?那便算贵妃说的对好了。”
安帝贪财尚武、好大喜功,不仅如此他还醉心于长生秘术,如今已年过半百却迟迟未能立储,两个皇子不成器是一回事,他从宫外请了一堆江湖术士为他炼丹祈求长生不老,因而不愿早早让权是另一回事。
不然这么多年,安帝体健为何不愿再生几个皇子?
皇帝是一个得干到死的工作,否则等来的只有囚禁与孤苦,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儿子软弱无能又如何,他已经为儿子选了一位骁勇善战、精于谋略但并不贪权的国公,剩下的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这些都是李同光被封国公时,安帝屏退四下的宫人与他说的。
如今他的身体真的不太好,真正开始操心立储的事情。
“两位皇子如今内斗得十分厉害,初贵妃,你若安分无事,也许太后的尊位会落在你身上。”
“可你若是再私自做些什么,也许,到时候,您就只能永远陪在陛下身边了。”
初贵妃强撑着静定,却没有再与李同光争辩,朝中的风向变了,后宫就得紧跟着一起变化。
最近二皇子常来向她问候请安,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并非不清楚。
二皇子想要沙西部的支持。
如此软弱蠢笨的二皇子也知道提前做准备,看来安帝的身体是真的不好了,最近一月已经长久不踏足后宫。
上次来她寝殿,体力已是大不如前,偏她还得软着嗓音哄着陛下叫陛下开心。
真叫人恶心。
想起此番,她不禁对李同光又恨几分,龙章凤姿、貌若潘安的长庆侯身世凄凉,惯会哄女子欢心,入宫前,她明明是心悦李同光的,偏偏成了深深宫墙中的金丝雀。
“李嬷嬷,你别怨我。”
初贵妃将人吩咐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便随便找了个盗窃的罪名将李嬷嬷拖下去杖毙了。
内务府给杨盈的吃穿用度都按照妃的位份分配,她宫中重新热闹起来,初贵妃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再做些小动作。
杨盈也没有再给她下毒。
是的,她一直在给初贵妃下慢性毒药。
初贵妃修习魅术,每日都要喝下许多让身材轻盈、肌肤白皙的汤药,她在汤药中下了毒,无色无味连仵作都无法查到。
毒发时,也不过是让人整个器脏加速衰败,全部可以推到魅药上。
她下药时易了容,没有人能认出来。
如今,安帝似乎并不打算封她位份,那她就只能逼着安帝给她位份。
该怎么做呢?
烛光微微晃动,她嘴角上扬。
师兄,我如今急需一个孩子,你得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