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颐柏到主任室门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附中即将吹响开饭的号角,即使是自习课也没有多少学生能静得下心来投身题海。
咚咚咚——
“进。”万絮低沉清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
江颐柏推门走了进去,才发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人站在万絮办公桌前,将他与座位上的人视线隔绝。
是林汶。
林汶是和江颐柏同批进附中工作的老师,同样年轻,却有着十分沉稳的气质,身材高挑,举止文雅,习惯戴金丝眼镜,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江颐柏经常跟他打趣说:“你长得就像教数学的。”
但如此看来,这位教数学的和他这位教物理的水平也没差哪去,要不然怎么会被请到主任室。
紧接着他听到万絮对林汶说:“第一年当老师难免有些生疏,多经历经历就好,尤其是数学这种大学科,教不好挺有压力的吧?”
江颐柏看不到万絮,但却能想象他说这话时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骄矜。
林汶的声音染上笑意:“确实很有压力,但是时间还很长嘛,我会慢慢提升自己的教学水平的。”
万絮似乎很欣赏他的谦逊低调,不由得绽开一丝轻柔的笑。
“嗯,很期待林老师的蜕变。”
林汶跟万絮道了别,转身却看见江颐柏站在他的身后,他刚才似乎没注意有人进来,因此眼神中闪过讶异,但很快隐入眸中的潭水,最终化为平静。
他十分绅士地跟江颐柏点了点头,算是问好,也算是告别。
林汶出了主任室,整个屋子只剩下两个人。
一时间空气重归寂静,万絮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而江颐柏也没有出声。冷气开的很足,空调外机工作的声响隔着窗户都听得到。
下课铃响了,整栋高一教学楼像突然按下开机键一般吵闹,学生们蜂拥而出,个个拿出运动会上短跑比赛的劲儿往前冲。
“江老师。”万絮抬起头,缓缓吐出三个字。
“啊?”
“联考的倒数第一,真有你的。”万絮言语轻佻,字里行间的嘲讽就算江颐柏再迟钝也感受的到。
凭什么对林汶就轻声细语,主打鼓励式教育,到他这开始冷嘲热讽?
“第一年教学,应该很正常吧。”江颐柏同样没好气地呛回去,这可是刚才他自己对林汶说的,他没理由反驳。
“呵,第一年……”万絮垂着头,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低声喃喃着这几个字,像要将每个字符揉碎,捻作齑粉。
“好啊,我等着你再给附中添个第一。”
万絮停了手中转着的笔,将桌子上的资料捋好,细致地装入公文包,像整理一件艺术品一样慢条斯理,从容平淡。
他今天没有晚自习,不用苦哈哈地在这儿打工,所以他要回家。
万絮走到江颐柏身前,抬手摁下空调关机键,微微向前倾身,凑到他耳边言语。
江颐柏承认万絮的声音很悦耳,像低沉悠扬的大提琴,让人感觉在海边的日落余韵中品着最馥郁浓香的朗姆酒。
而此刻他的耳边是万絮的低喃,是魔法师在吟诵魅惑却冰冷的咒语。
他听到他说:
“最好不要是倒数第一。”
作者有话说:最近在考虑要不要开一个两人的古风小剧场,如果有想看的读者朋友记得留言告诉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