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帝被请入一辆马车,他刚稳住,便见到马车内端坐着一位束发女子。虽说是身着素衣并无钗环,但不难看出这位女子的倾城之姿。
只这女子神色淡漠,并没有要与自己交谈的意思。
梧帝按下不解,随意坐在一边,试探性开口:“长庆侯对你视若珍宝,甚至不肯叫别的男子碰你一下,如今却让你与朕同乘一辆马车,真是稀奇啊?”
长庆侯身边一直跟着一位女子,虽是女侍的名分,但却是他的眼珠子。这女子,梧帝不是没见过,只不过是远远的瞧见,不似如今,看得真切。
可……真真切切地看着,梧帝却觉得这女子的容貌十分眼熟,辨认了许久,当记忆和眼前女子重合,梧帝不由得震惊:“淑娘娘?!你是淑娘娘?”
女子这才抬眸看向梧帝:“我叫陆鸢,不是贵国先淑妃。”
“鸢……你是杨鸢?”梧帝有些惊喜,打量了一下陆鸢,“你看着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阿鸢!”
“我姓陆,不姓杨。”相比梧帝的惊讶,陆鸢显得淡然许多。
“淑娘娘的外祖家,不正是姓陆么?你就是杨鸢!是朕的妹妹!大梧的宸元长公主!”
安国庆阳长公主李元柳,安国先帝爱女,那是名动天下的美人,昔年和亲梧国,为梧国先帝淑妃,乃先帝挚爱。淑妃李氏血崩产下一女,赐名杨鸢,封号宸元,一出生,便是食邑八百。可杨鸢两岁时便被送往安国为质,由安国先昭节皇后抚养,从未享过梧国一丝俸禄。
“大梧的宸元长公主……”陆鸢仔细笑话着这个称呼,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许是她并不爱笑,但还是冷哼了一声,勾了勾唇角,“安梧两国开战,身为敌国公主,早该战前祭旗才是。”
“阿鸢,你别怪父皇。当初送你来安国,父皇也是迫不得已。”梧帝有些急切,向陆鸢解释,“因为你不仅是我国的公主,也是安国庆阳长公主的女儿,若淑娘娘并未和亲,你至少也是郡主之位。安国要我国皇室子为质,你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我还要多谢贵国先皇帝了?”
“阿鸢……父皇当初已然年迈,淑娘娘是他此生挚爱,你是淑娘娘的女儿,他须得为你打算。父皇前朝政务繁忙,即便再疼爱你,也总有顾不上你的时候。在深宫中,若无母亲照拂,你该如何生存?”
“如何生存?大抵便是像贵国冷宫里长大的盈公主一般,遭人白眼,步步艰难。”陆鸢轻笑,端放着的手理了理袖子,“哦对了,我还是敌国血脉。若是在贵国长大,怕是此次交战,我便要战前祭旗了。”
梧帝开口,还想说什么,马车外传来声音:“姑娘,侯爷忙完公务,怕您伤着,现下在寻您呢。”
“知道了。”陆鸢回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梧帝不再向陆鸢解释前尘往事,又提及她与李同光之事:“看来传闻不假,长庆侯对你真是疼爱有加。”
“传闻?”这次轮到陆鸢反问,“还有什么传闻?贵国皇帝不妨一起说来?”
梧帝抬眼看向陆鸢,想纠正她的称呼,思索了一番,却又放弃了念头,而是说:“传闻说,安国长庆侯身边一直跟着一位女子,虽说是女侍的身份,但深得长庆侯的青睐,说是心尖上的宝贝都不为过。他们说,也就是这女子不贪心,不然,她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长庆侯都能捅上天去为她摘来。”
陆鸢听完,并不顺着梧帝的话往下说,眼眸中带着无尽戏谑:“梧国宸元长公主?安国庆阳长公主之女?既然身份这么尊贵,传闻中,我为何只是长庆侯的女侍?贵国皇帝陛下,你们是不是很久没有打听过宸元长公主在安国的情况了?”
先帝淑妃,那是先帝所爱,梧国又还有谁真的在意那位自小长在敌国,又带有敌国血脉的公主。
“庆阳长公主若真的在安国深受宠爱,又怎会和亲梧国?”
她的母亲,并不是安国先皇与先皇后的亲生女儿。她知道,她和她的母亲,都是弃子,是安梧两国共同的弃子。
陆鸢并不再往下说,李同光在给她施压了。
“姑娘,侯爷寻不到您,急坏了。您若再不回去,侯爷问到了您的下落,怕是要亲自过来。”外面的侍卫有些害怕,毕竟李同光发起火来,他们确实招架不住。
陆鸢起身离开,并不看梧帝一眼。下了梧帝的马车,陆鸢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内。掀起帘子,刚一入内,手腕便被一只手拽住,往前一带,顿时跌进那人的怀里。
“李同光……不可以……”
陆鸢小声地反抗,可力量小到忽略不计。
酸疼感使得少女身子发颤,但她还是想制止对方,试探性喊了声:“鹫儿……”
李同光只是一顿,随即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对,阿鸢要唤我鹫儿。我喜欢阿鸢唤我鹫儿。”
“阿鸢,你我不是第一次行鱼水之欢,我行事孟浪,”陆鸢身上还有衣衫,但也只是半掩着的状态,伸手抚上陆鸢的唇,“你我在马车中更不是第一次,放心好了,外面的人都习惯了。”
“阿鸢,去见了你的兄长,感觉怎么样?”李同光同陆鸢亲密地说着话,“我这是在向他证明呀,证明传言不假,你确实是我的眼珠子,是我的珍宝,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都能给你摘去。阿鸢……我是世上最爱你的人……”
陆鸢眼眸中带着戏谑,似乎是不经意的话,随口问了一句:“你对初贵妃也这样么?”
“阿鸢,你知道的,我从未碰过她……”李同光的眼眸暗了暗,手抚上陆鸢的腰。
陆鸢感受到了李同光的躁动,眼睛突然一睁,一个反转,扼住李同光的胳膊,整个人压制着李同光,眉眼间尽是柔情:“鹫儿,浅尝辄止便好,不能太贪心……”
“可我就是贪心,我想得到阿鸢的一切。你的人……你的心……阿鸢,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喜欢你的云淡风轻,喜欢你的柔情似水,喜欢你的冷漠高傲,更喜欢你的明媚张扬。”李同光忍不住喉结微动,咽了咽口水,面上仍不改平静神色,手抚上陆鸢散乱的发丝,“我们合该在一起一辈子……”
“我的生母是一个被安国抛弃的公主,我也是一个被梧国抛弃的公主。”陆鸢的手抚上李同光的脸颊,“鹫儿……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自然,我们阿鸢,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你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四海之内,我皆为你取之。”
陆鸢满意地笑了笑,在李同光的嘴角落下一吻:“鹫儿,如果我要你成为安国的皇帝呢?”
李同光握着陆鸢的要:“那便好好筹谋,若我为帝,当迎娶阿鸢为后。”
“可我不要做皇后,也不要做太后。梧国萧皇后认为,皇后只能依附于皇帝的宠爱,所以想做太后。可是,太后也归属内廷,中间还要隔着摄政王。”陆鸢有些赌气,但嘴角仍带着笑,“鹫儿,我想做女帝。”
“那阿鸢想做安国的女帝还是梧国的女帝?”
陆鸢的眼中充满着明亮,一步一步勾引着李同光:“我想做天下的君王。”
“那阿鸢不妨效仿前朝武皇,我来为阿鸢铺路。武皇是千古第一女帝,但有一点,阿鸢可不能学,”李同光说的可怜,似乎是在祈求,“阿鸢日后的正夫只能是我,皇夫也只有我一人,这样,我才能帮阿鸢。”
陆鸢听了李同光的话,满意地抚了抚对方的脸颊,正想说话,身下一热,眉间一皱。
感受到陆鸢的不适,李同光突然紧张起来:“是不是我方才孟浪弄疼你了,哪里不适,我叫医者来为你诊脉。”
李同光正要下马车,却被陆鸢拦下,陆鸢捂着小腹:“不用,只是来了葵水……”
李同光反应过来,迅速朝马车外喊:“本侯身体不适!尽快前往附近驿站休整!”
喊着身体不适的人是李同光,可下马车时,他却抱着裹着被子的陆鸢。待到客房,陆鸢休整好后,李同光一勺一勺喂着对方甜水,但是嘴里小声嘟囔:“你的葵水本月已经迟了七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陆鸢轻笑,“小侯爷,这怀孕生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李同光放下甜水,认真看着陆鸢:“我只是想与你有个孩子!”
“会有孩子的,昭节皇后说过,让我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陆鸢安慰着李同光,“所以,我会有一个孩子的。”
这话,昭节皇后同任如意和陆鸢都说过,但却并不全是相同。陆鸢还记得,自己离宫时,昭节皇后同自己讲的话。
“阿鸢,你是极为早慧的孩子。你与你的生母庆阳一般,有着一副名动天下的容颜。乱世美人多磋磨,就注定了你这一生不会平凡,你与你的任姐姐不一样,她不懂情,可你最懂什么是情。你也是最会察言观色玩弄人心的人。你懂的,怎么样让一个骄傲自满的男人对你死心塌地。但是阿鸢,千万不要在一个男人身上放太多心思,当你抽不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完了。阿鸢……你要有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孩子,但以你性子,若你不幸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记住,让你动情的那个人,不可以是你孩子的生父。不然你一生都摆脱不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