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四)

故事到后面，无非就是将杳杳在家中当作丫鬟使唤，等到年纪大点又想将她许配给村头那死了原配的土地主当四五个孩子的后妈。

杳怎会甘心命运就被人这么算计安排，于是在得知被卖以后连夜收拾包袱趁着星子点点，夜风微寒时跑了出来。只是不料恰好被巡夜的人给发现了。

想到这里有些烦躁的她只能倚靠着背后粗壮的树干，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雕，借着月色的余晖凝视手里的雕像。

那刻着是她的爹爹和娘亲，一如十几年前未曾去世时，对她笑得满目温和。这是她后来日日夜夜的思念中雕刻的最好的一个，她随身携带着，不敢忘了他们。

就在那一刻，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是来自它本体的呼唤，不是来自于身边的这棵树，而是杳手中的雕像。

它心下疑惑，好似有什么碎片从尘封的记忆里溜出。山神的寿命太长了，短短的十几年对于它不过是弹指间就过去的事。

早晨的风微微吹来，晶莹的露珠滴落在树叶上，和煦的阳光也透过山间的薄雾洒落在叶子上。杳在透过叶缝的点点金斑中醒来。

“咕咕……”是从她肚子里传来的声音，她饿了一日一夜，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连水都是喝昨晚树叶上的露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再不找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她就会被饿死。

她又扒开叶丛中缝隙，远处监守的两个伙计也在偷偷打盹。她心下一喜，这不是逃跑的好机会吗？

于是她慢慢地爬到一个合适的高度，像猫儿一样轻盈地跳了下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可有些人就是这么倒霉，她刚走出一两步，光顾着扭头看监视的人，没发现脚底下正巧有根树枝，“咔嚓！”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山中格外的明显，远处的二人俨然已被惊醒，揉着眼往这边看来。

在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杳已经迈开腿快速地跑了起来。她没法往山下跑，若有人看到她肯定会通风报信给李掌柜，这也是她无可奈何才会跑到山上想着好歹能躲一时。

一日一夜都不曾吃过东西喝过水的她怎么可能跑的过两个身强体壮的人，于是精疲力尽的她很快又绕回了那棵树下面，因为昨日她发现二人并不敢靠近这棵树。

果不其然，那二人追着她在离树还有几丈远的时候便停了下来，颇为忌惮的看着她站的地方。之后那二人当着她的面嘀咕了两句，其中一人离开往山下的方向走了。

“呼……”杳喘着粗气，努力的平复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跑不掉了，刚刚的那场逃亡已经耗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如今只能靠着这棵大树听天由命了。

这次是她太过心急了，但是关于爹娘的死亡真相她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在某一天，她被使唤到前厅送茶水时，竟无意间听到李掌柜提到了她爹娘。她装作是来送茶水的丫鬟，努力地低着头在后面换茶水。

在给李掌柜换茶时，她极快地抬头瞄了一眼与李掌柜交谈的客人，居然是多年前辞退的管家。而听他们聊天的内容大概是管家在威胁李掌柜，索要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