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美国的前一天,夏景霖和何程昊去看了一眼小外甥。
有了小曾孙的何老太太不再催何程昊,一门心思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大名叫钱锦,出生的时候是七斤九两。
何程旻的月子决定在婆家坐,钱母对何程旻如同亲生女儿一样。
钱母对孙子说:“乖阿锦,以后要孝顺妈妈,妈妈生你费了很多苦的。”
阿锦像是听懂了,还在咿咿呀呀回应奶奶。
何老太太说:“都说父母恩爱孩子会漂亮,你看阿锦多漂亮,长得像钱始。”
钱始有些不好意思:“奶奶,分明像小旻,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夏景霖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小的孩子坐在一旁,小男孩因为吐奶换了一身衣服,新换的衣服是夏景霖买的小长颈鹿的花样。
何程昊把双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一边慈爱般看着眼前的小外甥。
何程旻靠在床上,喝着汤,示意丈夫把他们俩拍下来。
小男孩已经没有出生时的闷紫,而是变成了白白嫩嫩的奶香小孩,还一直在对着舅舅和舅妈笑。
“阿锦乖,阿锦,看看舅妈。”
夏景霖摇着手里的拨浪鼓,一边哄着小男孩。
小男孩咯咯地笑,显然是喜欢拨浪鼓的声音,还在不停地蹬脚。
何程旻笑着说:“景霖,我儿子看来还是跟你亲啊。”
夏景霖还在哄着小男孩:“瞎说吧你,孩子肯定是跟爸爸妈妈亲呀。是不是呀阿锦,是不是?”
小男孩在笑,何程昊的眼睛都直了。
像是惊讶,又像是好奇。
“哥,你抱一下。”
何程旻慢慢地穿着棉拖鞋走下来,示意哥哥。
她的手搭在哥哥肩膀上,一边把哥哥的手放在儿子的小手上。
何程昊不敢去摸,因为小孩子真的太小。
以前何程旻这般小的时候,何程昊也不敢去抱。
突然有一股力量像是牵引着何程昊。
何程昊低头一看,看到小阿锦握住了他的食指,手还在乱动。
钱始说:“这小家伙将来绝对跟舅舅舅妈亲。”
何程昊说:“你可是孩子爸爸,你别乱讲。”
钱始又说:“你抱抱他,让他记得你。你看看这个房间,除了这把电动摇椅,哪个不是你们置办的?我妈都说我不如你呢!”
夏景霖慢慢站起来,示意何程昊抱一抱。
三个人这般鼓励他,何程昊不好意思不抱。
从夏景霖手里接过小外甥,其实小孩子也没那么可怕。
软乎乎的奶香味,还有着可爱的五官,小小的。
小外甥很爱动,尤其踢脚。
但在何程昊怀里,小外甥变得很安静和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夏景霖替他擦额头上的冷汗,还一边说:“瞧把你吓的,他只是个小宝宝啊。”
钱始说:“你有什么怕的,我这个儿子名字还是你取得。”
何程昊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抱着眼前的小男孩,慢慢露出笑意。
看到舅舅笑了,阿锦也笑了。
何程旻示意夏景霖看墙:“你看我奶奶写的字,好看吧。”
夏景霖看着,感叹道:“这是飞白书吧?”
她想起自己昔日第一次来何家,案台上就有几张飞白。
墙上裱的四个字,写着的是「钱程似锦」。
或许,这就是何程昊想给外甥取名的原因吧。
钱始问他们:“你们是几点的航班?需要我送吗?”
何程昊说:“一号凌晨0点50分。”
何程旻看了看时间:“还有七个小时,你们够用么?现在节假日,搭飞机的人很多吧。”
何程昊感觉衣服一阵热,低头发现小阿锦给他留了一摊纪念。
夏景霖从何程昊手里接过阿锦,轻轻地抚着,跟何程旻一起给他换了一条尿布。
通过夏景霖的哄法,小阿锦很快入睡,小阿锦的小手还不忘拉着着夏景霖右手中指。
夏景霖轻轻地把小阿锦抱回婴儿床上,一边拍打着小孩子的肚子。
何程旻坏笑道:“何程昊,你很幸运哦。”
何程昊无奈对妹妹说道:“你儿子到处乱撒。”
夏景霖说:“要换一件么?”
何程昊表示不用,夏景霖又跑去看着阿锦。
看着夏景霖如此疼爱阿锦,何程旻悄悄对哥哥说:“你要不去美国造一个去吧。”
钱始也同意:“这两年,公司我替你看。”
何程旻白眼丈夫:“亏你还是W学院的,求你能不能发挥点作用?”
何程昊说:“钱始已经做得很好了。”
钱始示意妻子:“我会越来越好的。”
何程旻说:“哥,你什么时候有?”
何程昊只说了一句话:“她若是有一天想要了,我身体随时都为她敞开。”
又聊了两个小时,他们正式从钱家离开。
何程旻抱住了夏景霖:“你好好的啊,在美国注意安全。”
夏景霖也抱住她:“嗯,我知道。“
何程旻示意哥哥:“要好好照顾我嫂子,明白吗?”
何程昊单手插兜,不忘挑眉:“我肯定啊。”
何程昊叫了一辆大的网约车,启程去机场。
夜晚的南城,到处都是跨年的气氛。
零点的时候,由于他们是国际航班,已经有一些外国人开始倒计时。
“新年快乐!”
“Happy New Year!”
全部人都在沉浸在新年的快乐里,唯独夏景霖靠在何程昊的肩膀上睡着了。
跟以往不同,她紧抿着双唇,把他揽得很紧,在不停地呓语。
由于她睡着了,何程昊不得不把她背起来一起入闸。
他这一次为了让她长途睡得安稳,特别买了头等舱。
给双方家人互诉出发后,他把他俩手机关掉,安稳看着她。
夏景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还在不停地冒冷汗。
飞机离开地面,逐渐离地面越来越远,穿过无数云层,终于在万米高空平稳飞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程昊睡着了。
在梦里,他梦到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小男孩。
老人穿着中山装,大概七十多岁,眉眼跟夏志军很像。
他认出了老人,喊了一声:“夏爷爷好!”
夏海元朝着他颔首致意:“你好,程昊。”
夏海元的旁边还有个九岁的小男孩,双眼圆圆,可爱非常。小男孩朝着他招手:“程昊哥哥,我是家望。”
何程昊抱住了容家望:“家望,去看爸爸妈妈没有?”
容家望点点头:“我碰到他们啦!他们让我来看看你。对了,我跟着夏爷爷,学了好多东西呢。”
夏海元示意小家望:“快跟哥哥说,你学会了什么?”
“我学会了加减乘除,还有脱式计算,我学会了唐诗三百首,爷爷还带我去学英语啦。”
何程昊很欣慰:“家望好棒,家望要好好跟着爷爷一起学习哦。”
容家望笑着回应:“爷爷说,他们家姐姐成了我的嫂子对吗?”
何程昊在夏海元面前有些不好意思。
夏海元抬眼道:“谢谢你对我孙女的付出。对于你爸妈的事情,我也很抱歉。”
何程昊表示没关系:“您和景霖也尽力了,也不是你们,我们没办法见他们最后一面。”
夏海元叹气道:“我的孙女,以后就拜托你了。”
何程昊用眼神告诉夏海元放心,同时也会孝顺夏家夫妇。
容家望看着何程昊,对他说:“程昊哥哥,你是最好的哥哥。”
何程昊低头说:“家望啊,愿你每天都能如初般开心。哥哥回头把你的风筝给你,好不好?”
容家望摇摇头,他抬起头看着何程昊:“哥哥,把这个风筝,给阿锦玩,给你的儿子,给你的女儿玩。家望长大了,家望不需要玩风筝啦。”
“好,我们留给三个小朋友……嗯,你怎么知道我会有两个小朋友?”
容家望吹了吹口哨,表示是小秘密。
何程昊见夏海元紧皱眉头,立马询问夏海元:“爷爷,有什么心事未了吗?”
容家望说:“我的心愿,希望我爸爸妈妈身体健康。”
不比容家望的简单朴实,夏海元只剩下一句话:“他依旧不除,我心有余悸。”
梦慢慢变成一缕光,瞬间收走了所有。
那是飞机上的灯亮了。
饭菜香味传来,他把头扭在一旁。
夏景霖正在看着他,笑得模样就像春天里盛开最美的桃花。
不比何程昊满头大汗,夏景霖显然是满满活力。
何程昊说:“你什么时候醒的?”
夏景霖说:“没多久。”
何程昊深吸一口气,呼出去:“你做梦了吗?”
夏景霖点点头:“做了。”
何程昊侧头望着她:“你猜我梦到谁了?”
“我爷爷?”
“猜到一半吧,我还梦到家望了。”
“那你猜猜,我梦到谁了?”
何程昊认真猜了猜:“我爸妈?”
“你每次都能猜到,真的很牛。”
“当然,我是谁啊?”
“好了,吃饭吧。”
夏景霖松开他的手,跟空姐要了份飞机A餐。
何程昊要了份B餐,但总是拿着夏景霖的A餐吃。
原因很简单,A餐是牛肉,B餐是鱼肉。
夏景霖伸手去够何程昊的B餐,戴着玉镯的左手在小桌板上咯咯作响,又气又急的模样跟个小女孩一样。
十三个小时后,飞机准时准点到达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过关,取完行李,跟家里人报了平安,叫车。
这几步下来,把他俩折磨的筋疲力尽。
这么多年没回来,何程昊觉得这里既陌生又熟悉。
夏景霖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没想到纽约比南城还要冷。
叫了车回到公寓,周围已经收拾好,就跟民宿一样。
因为时差的缘故,夏景霖直接趴在公寓的床上睡着了。
何程昊还撑着精神,抓着自己的手机给蒋卫民和周昆分别打了个电话。
蒋卫民那边,说是抓到孙正义了。
孙正义被抓理由十分好笑,他这一次抓的是一个警察的十六岁女儿,警察的女儿有认证,而且不止一个。加上他太过于自大,全然忽略了周边的天眼,就这样被抓了。
陈尉那一边,他还在按部就班。
他像是很拼命干活,很拼命给夏景霖还钱。
周昆说,他是个月光族,每次的钱都还不上。
要不这边欠了周昆,要不就那边填补不了夏景霖。
而公寓里的房间,夏景霖趴在床上睡着。
她睡得是那般沉稳,睡得是那般香甜。
像是很久没睡好,也像是梦里有他。
“我知道了,陈尉的事儿,请一定要盯紧了。”
“当然……”
周昆在电话里显然有了计策。
“何程昊!”
何程昊突然抬起头,听到夏景霖大声叫他。
语气里像是很痛苦,又像是很难受。
周昆在电话那一头坏笑:“你快去吧,你老婆喊你呢。”
何程昊匆忙挂了电话,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
“怎么了?”
“抽……抽……”夏景霖指着腿:“抽筋。”
何程昊连忙把她扶起来:“没事儿了啊,没事儿了啊,我在这。”
何程昊帮她把腿伸直,不忘轻柔地按摩。
望着窗外面的风景,夏景霖入迷了。
小腿也没那么痛了,示意何程昊把自己搂得紧一点。
外面残阳如血,把他们的身体照得很亮。
“何程昊。”
“嗯。”
他的心跳在她背后很明显。
“我看了那么多风景,发现只有一道最好看。”
“在哪?你带我去看看吧。”
夏景霖转过身,夕阳把她的脸照得也是金灿夺目。
她捧着他的脸慢慢呼吸,对他笑着。
“你真的想看吗?”
在何程昊的眼里,她披散的头发配着夕阳,如同一匹难得一见的锦缎。
美极了。
“是啊,在哪?”
夏景霖会心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何程昊懂了。
他用着他那厚实且温柔的臂膀,抱住了眼前的女人。
直至到夕阳落下,他也没有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