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潮湿闷热的空气给伦敦送来了苔藓乌云和口罩,无论下一场多大的雨,也不能抚平让人烦躁的空气和虫鸣般的噪音。
站在宅院门口的老诺特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包裹,包裹似乎还在轻轻蠕动,一张嘴巴露在黑布的表面上一张一合,似乎在轻轻说着什么,苍白的双唇透露出的死寂在诺特庄园灰白月光的映射下反射出了淡淡的光晕。
男人似是感受到了苍白嘴唇的不满,轻轻把人放在了庄园的石板路上,同样苍白的双足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地面的触感,嘴唇一张一合。
幼小的西奥多.诺特跑出家门,那个像是精灵一样的女孩子撞进了他的双眸,她的发丝在庄园的夜色中发出银色的光晕,月光石般的双瞳平静地看着他,清透的瞳孔收缩随后放大,把他装进了自己的视线。
老诺特没有介绍,也没有解释,黑色的树影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留下斑驳的树影,乌云遮住了月亮,也遮住了她的双眼。
“我叫西奥多.诺特”
并不擅长言辞的西奥多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自己的名字。
“卡德莉亚”
她的声音很小,西奥多并没有听清,也没有再去过问,之后只是在父亲的话语中得知,她叫卡德莉亚,并没有姓氏,是父亲无意间捡到的孤女,全名起卡德莉亚.诺特,和西奥多同岁。
虽然西奥多只有八岁,但是他明白孤女的含义,就像他失去了从未记住长相的母亲,卡德莉亚同时失去了父亲。
诺特庄园很大,也只是很大,狭小的窗户深深凹陷进坚固的石墙里,玻璃上是被风吹动的树枝刮擦出的痕迹,老诺特不喜欢总是把庄园搞得鸡飞狗跳的家养小精灵,只雇佣了一名老管家,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岁了,所以诺特家的壁橱上总是落满灰尘,一排排银色的茶具,餐具摞在一起,餐盘没有按大小排列,而是随意地堆在柜子里面,用一个老旧的木门挡住打量的目光。
老诺特并不会照看自己的儿子,也包括这个捡来的养女。
西奥多的童年更多是和家里的书房为伴,虽然父亲并不会照顾孩子,到看到西奥多喜欢读书,便把荒废已久的书房收拾了出来并补充了一些适合儿童看的画册,花花绿绿的颜色在这间破败的书房像是异类,或者说,是西奥多童年唯一的色彩。
卡德莉亚抱着一本厚厚的书把它丢在桌子上,轰地一声扬起了厚厚的灰尘,她不认识字,也没人教过她,老诺特并不负责她的教育,也同样不会雇佣家庭教师,就连西奥多他也不会多管,每天只会是在清晨出门,在夜间回来。
“你不识字么?”
这是卡德莉亚来到这里一周后,西奥多跟她说的第二句话。
卡德莉亚点点头,灰色的眼睛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他,西奥多没有多说,在卡德莉亚身边坐下,用手指了指已经有些老旧淡黄的纸张,一双稚嫩的小手用笔写下了一个单词。
“Kadriya”
没有解释,便又在右面写下了一个单词
“Theodore”
“这个是你的名字,卡德莉亚,右边这个是我的”
卡德莉亚点点头,嘴里拼写着这些字母,她刚认全了英文字母,除此之外,只会一些简单的口语交流。
“T-H-E-O-D-R-E”
“xi—小朵”
卡德莉亚并不清晰的发音让一向沉稳的西奥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很少跟别人交流,虽然纯血家族经常有聚会,也会邀请自己,自己也没有推掉的权利,所以他一般都在角落里坐着,时间长了,大家族也都知道了,诺特家的少爷是一个内向沉默的人,也便不会去打扰,除了马尔福家的那只小孔雀。
“小朵,小朵”
“纠正很多次了,我叫西奥多”
西奥多第一次觉得,卡德莉亚还是不会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