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骨烧云,晚霞留烟。
吴邪夏至未至,如今的夜,只会越来越短,相比于冷冽彻骨的冬,我更喜欢这样凉风拂面的黄昏。
吴邪胖子最近的话匣子关不上,非常密集的语句,开口没个俩时辰,根本拦不住,一到晚饭后,他嘴边的话就没停下过。
吴邪哪怕最后去了养老院,他也一定是里面最能讲快板的说书先生。
吴邪我可以在他旁边打下手,他讲一句,我打一下快板。
吴邪也多亏了胖子,我发现闷油瓶的表达抗议的方式,越来越多样化了。有时候胖子一开口,他立刻就去巡山夜跑,闷声不响的。
吴邪要是被我发现了,就停在那看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要我跟着他一起逃离,免得被胖子吐沫星淹死。
吴邪我这个时候,就躺在摇椅上对他摆手。
吴邪去了山里那可就不是凉快了,而且我吃完饭除非心事重重,需要体力消磨来打消我的胡思乱想的时候,会小小的运动一下,其余时间我都是懒得动弹。
吴邪闷油瓶也不继续劝我,点点头转身就走。
吴邪慢一点,胖子都能把他叫回来继续听故事。
吴邪其实胖子,也没有和其他需要关爱的空巢老人一样,什么都说一点,那样做只是需要孩子们的关注。
吴邪况且我们要是空巢老人,那几个小崽子还真指望不上,真有万古那么一天,保不齐还得是我们头七回来看他们。
吴邪胖子更多时候,讲的是我们当年。
吴邪一本书一个故事,总会有最后一个句号,不太完美的结局,无人满意的散场。
吴邪不甘心,没玩够,不服老。
吴邪都有一点吧,胖子每每讲到一半,都停下手里的活儿,背对着我仰头看月亮感慨,感慨小花和瞎子,到现在还在奔波。
胖子“你说,大花和瞎子现在,是在沙漠无人区挖仙人掌呢?还是在悬崖峭壁上种蘑菇啊?”
吴邪胖子点了一根烟,回头看着我。
吴邪他可算是放弃给那盆多肉浇水了,都快涝死了。
吴邪“可能在高楼大厦里算咱们的账。”
吴邪我一想,小花这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有空跟着黑瞎子山上地下的野。
吴邪胖子听了直摆手,欠小花的账,算是我们最禁忌得事件了,我就趁机换一个话题。
吴邪“明天去钓鱼,小哥每次出去都两手空空的回来,我看看是什么池子里的鱼这么精,连小哥都钓不上来。”
胖子“小哥钓的不是鱼。”
胖子坐在我身边,把烟掐了。
胖子“是那个什么,愿者上钩。”
吴邪“什么愿者?谁能上钩?”
我是真好奇。
吴邪以闷油瓶的颜值,在村里真是每一位大婶的心头肉,遇见就要红娘牵线,搞得我直挠头。
总不能每次出门,都把他脸给捂上。
胖子听了我的话,回头看我一眼,莫名其妙的。
胖子“明个你自己去吧,院里一堆活儿呢。”
吴邪“你在浇,整个院的绿植都得换。”
胖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胖子理直气壮的。
吴邪我只觉得好笑,“别装,你觉悟什么时候这么高了,背着我看了多少张报纸?”
胖子“哥们一直就是这么洒脱。”
吴邪“放屁,你丫就是闲的,应该把你送去北京给瞎子打打下手。”
吴邪我用蒲扇指着他,言语虽然激烈,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生气,我们心知肚明这不是争吵,只是闲的。
胖子“巴不得呢,我告诉你天真,什么叫宝刀未老胖爷直接给你演示。”
吴邪“演示三秒跪。”
吴邪我也不是一定要撅他,无聊的生活,总要来点有趣的,养老日子漫漫长,不锻炼身体,也练练嘴皮子。
胖子“不是说小哥愿者上钩吗?怎么扯我这来了。”
吴邪胖子第一次示弱,我根本没得到吵嘴赢了的快感。
吴邪“小哥能钓上来啥?”我切了一声靠着躺椅,开始闭目养神。
吴邪闷油瓶这个钩子离水面三寸的钓法,只能钓上来围观的一群小姑娘。
吴邪我不知道怎么的越想越来气,他不如脱了衣服下水徒手抓,能吸引更多的人。
吴邪也许是和没斗志胖子斗嘴赢了没感觉,加上天气炎热。
吴邪胖子那边许久没回话,过了好一会儿,我气消了大半,才听见他犹豫着说了两个字。
胖子“能吧。”
吴邪胖子应该是站起来了,我感觉到他的影子,划过了我。
胖子“比如从雨村后山,徒手钓上来一只百年瞎子。”
吴邪“啊?”我皱眉起身。
吴邪闷油瓶站在院门前,肩上扛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
吴邪我眯眼一瞧,这人头发上都是血液粘着土块,浑身上下灰尘尘的,但这黑皮衣我非常熟悉。
吴邪正当奇怪呢,这人脸上的墨镜掉下来了,因为闷油瓶是把他头朝下那么扛着。
吴邪嘿,我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墨镜,又看了看闷油瓶。
吴邪我打心底是疑惑,这小子巡山巡北京城去了?
吴邪闷油瓶对着我点头不语,草,真是黑瞎子?
胖子“他是偷摸砍树了,还是偷村子高压电线了?”
胖子把瞎子翻了个的接了过去,我趁机把墨镜给瞎子戴好。
胖子火急火燎的,抱着他跑进屋子里,我转身招呼闷油瓶跟上。
张起灵“他没伤。”
吴邪根本拽不动这尊百年大佛,闷油瓶双手插兜的站在那,看着我。
吴邪“什么?”我有点懵了,没伤那他昏迷不醒的原因,是出门没带导盲犬,走路撞树上撞晕了么?
吴邪闷油瓶依旧保持着原有得姿势看我。
张起灵“血,不是他的。”
吴邪他话说的和挤牙膏一样,听的我直难受。
吴邪同时我脑子也嗡了一下,特么的这血不是他黑瞎子的,还能是小花的?
吴邪我疑惑的看着闷油瓶,闷油瓶淡然的看着我。
吴邪他眼神里面非常平静,研究这哥们许多年了,从这眸子里真看不出着急,闷油瓶的镇定不像是装出来的,虽然我就没怎么看过他着急。
吴邪显然这血也不是小花的。
吴邪我默默的坐回了躺椅,闷油瓶总不会拿话骗我。
吴邪约摸过了十分钟,胖子下楼的声音传来。
胖子“天真!这老东西丫的屁事没有,睡的比踏马你都香。”
胖子这个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吴邪“你确定吗?那么大量的血,他能没事?”
胖子“我都把他扒光了,你要是说伤,还真有,左手中指指肚这。”
胖子说着,比划道,
胖子“晚一点就踏马的愈合了。”
吴邪嘶?那就奇怪了?
吴邪这小子还真是走路撞树上了啊?
吴邪那小花呢?黑瞎子来这绝对不是吃饱了撑的,自驾游来了。
吴邪他应该是来雨村找我们的。
胖子“卧槽。”
我想的正入迷,胖子突然拍腿起来了。
胖子“他别不是看了村口黑板报,把全村人都灭口了吧?”
吴邪“那咱们三就是他第一个要祭刀的。”
吴邪手机在裤兜嗡嗡响,我一边回胖子,一边掏出来接听。
吴邪“喂?”
吴邪胖子见我有电话打进来,闭上了刚张开要辩论的嘴。
吴邪手机里一阵刺耳的忙音,最后就是一道,疲惫,沙哑,又急切的声音。
“吴邪——”
吴邪“是小花!”我立刻把电话调成扬声器,把声音开到最大,对着身边的闷油瓶道。
吴邪手机里面,断断续续得声音,一直伴着刺耳的电流音,
“跑...逃离...就现在...。”
吴邪我愣在了那,抬头看了一眼闷油瓶又看了一眼胖子,“平静的生活完蛋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