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为本书前传
那是零九年的秋天,我第一次在学校迎新会上见到她,也许一开始吸引我的只是亚洲面孔的独特,但我发誓爱上她绝不是因为那所谓的亲切感,只是因为那是她,独一无二的梁麦琦。
我几经周折打听来了她的联系方式,说真的,一开始我是忐忑的,她的谈吐,她的自信,她地道的发音,无一不彰显着我们之间的距离。
所以我并没有指望她能一次接受我。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接受了我,或许也是因为亚洲面孔的亲切吧。我们开始频繁聊天,我也在生活中频频制造偶遇。我向她讲述我的生活,父母望子成龙带给我的压力以及国内近些年的发展。她也同样告诉了我她的经历,她的父母,她的继兄。我实在无法将这些阴暗的事物与这个看起来活泼烂漫的的女孩联系在一起。这一刻,我有了想要跟她在一起的心,这其中可能起初有年少想要拯救天真少女的中二思维在作祟,但只是一时。
我开始约她见面,或者说是约会,长期的相处中我发现自己曾经的以为是多么可笑,能在这种精神压力下成长起来的女生,怎么可能是她所表现出的那样呢。有一次我约她去看电影,那是一部讲述亲情的片子,我第一次看她红了眼眶,却隐忍着没有掉下泪来。鬼使神差地,我握紧了她的手,说了些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我抱住了她,她在我怀里哭得很伤心。
那之后,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感谢家里的资金支持,我们做尽了情侣间该做的事。我们住在了一起,一起看过苏格兰的日出,也去爱尔兰看过日落,她带我去伦敦见了家人,即使她继父和继兄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但当时并没有多想,我应该多想想的,如果我提早有防备,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时间真的很快,大三的暑假前我们一起参加了创意写作小组,那时只当是普通的社团活动,殊不知是噩梦的开始。
2011年的暑假,我带Maggie回了中国,回了家。她很激动,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踏上这片土地了,那一刻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我们先去祭拜了她父亲,趁她抹眼泪的时候我偷偷许下承诺,要爱护她一辈子,一辈子不让她伤心难过,如果我做不到就让他父亲来带走我,可我后来还是让她难过了。
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拍下了上万张照片,她真的很美,很美。我匮乏的语言已经不足以去形容了。
父母很喜欢她,差点要认她当干女儿,好在被我拦下了,怎么能是女儿呢,她只能是他们儿媳妇。愉快的暑假很快过去,回到英国才发现父母给她的行李箱里塞了银行卡,留言说是彩礼钱,真是的。
2011年10月9日,本是很平常的一天,我没有想过这天过后我的生活回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天是周六,我们照常去咖啡馆参加小组活动,谁都没有想到这会最后一次。
Jerrod和Ivy死了,死在了那次小组活动,英国警方说是Jerrod谋杀了Ivy而后殉情,这个结论太草率了,他们甚至没有任何的深入调查,完全就是被遗书中的内容牵着鼻子走。也是事后我和麦琦复盘时才发现,事情有太多的疑点,我们的手稿也全都不见了。
他们的死给我带了的冲击还挺大,我开始意式到珍惜眼前生活的重要,圣诞节那天我向麦琦求婚了,她答应我的那一刻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哭了,很激动,可以和爱的人在一起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次年情人节,我们在大使馆领了结婚证,麦琦一直说我笑的太傻,工作人员也让我收敛一点,
2013年5月18日,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我抱着小小的她,幻想着她长大后的每一个画面。我们给她取名叫知意,小名叫Mandy,她很懂事,很少哭闹。我现在还能回想起她第一次叫我爸爸的场景,那时麦琦还跟我赌气她为什么不先叫妈妈
我买了一个相机,想要记录下Mandy的每个成长瞬间。此后的很多年,我们都无比庆幸这样做了,能让我们有东西来怀念她。
2016年10月9日,又是10月9日,我永远失去了我的女儿,她还那么小。早晨我还给她做了郊游的便当,Maggie还给她系了头绳,送她上校车的时候还在挥手跟我们告别,告诉我她会和小朋友分享,仅仅两个小时,她就离开了我们。警方只说是校车司机突发疾病,校车失控撞上山崖,我的Mandy因为座位靠前当场死亡。等我们赶到时她已经躺在冰冷的钢床,她身高还没有钢床的一半。10月9日这个日期更加让我确信,双色玫瑰案绝不是警方定论的那么简单,也就是这时候,我决定辞职转做法医。只是我不明白,如果那个凶手一定要杀了案件相关的人,为什么不来杀我,为什么不放过我女儿,她还不到四岁。多年后我知道了答案,那个会抱着Mandy讲故事,陪她看动画片,被她叫了两年多外公的人,他亲手策划了这一切,理由是Mandy的存在会影响麦琦成为他伟大的作品,他就是个疯子。
处理好Mandy的后事回到家,家里到处都是她存在的痕迹,墙上挂着的照片,客厅地上的玩具,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冰箱里她喜欢的冰激淋,还有厨房堆积的奶粉罐,一切都没变,只是我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
那之后麦琦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愿与我说话,只是坐在Mandy的房间一遍遍翻看着相册,我知道她的痛苦,母亲总是比父亲更爱孩子的,虽然我挺想反驳这一观点,但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的确是事实。我从背后抱着麦琦,她抱着Mandy生前的玩偶,就好像还抱着Mandy,我们就这样静静地躺在Mandy的床上,感受着床单上残留的她的味道有点想象着她还在的样子。怪我,如果那天是我送Mandy过去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终于等到她翻过身扑在我怀里放声痛哭,哭出来就好了。麦琦说她不想留在这里了,想要回中国去,我跟她讲了我的想法,她沉默了一会说让我先回去参加国考,她要在这边拿到BACP和BPS认证,我想陪着她,她说让我现在那边稳定下来,我妥协了。
2017年3月,我们开启了长达一年多的跨国生活。在机场最后拥抱了彼此,我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