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吃吃睡睡,饭后又到林中溪边走上一走,就这样过了三日,终于启程,与带着众人先行一步的千识汇合,又行了十来日,终于进入京畿之地。
侯府早已派了人来接,四皇子因为是私自离京,还没进城就与众人分别,悄悄回了四皇子府。车帘被掀开一半,侯爷半窝在里边,一副病态,管家吴叔一看到他苍白的脸色,霎时落泪,一边拿袖子擦泪,想说点什么又呜咽着说不出来,捶胸顿足一个劲地喊:“少爷啊!少爷......”
吴叔是侯府的老人了,是看着侯爷长大的,这一声少爷喊了快二十年,如今老侯爷走了侯爷袭爵成了新一任永宁候,还是习惯性喊他少爷。
吴叔是真疼侯爷,每每侯爷有个头疼脑热,吴叔比侯爷夫人还着急,整宿整宿守在床边,侯爷也是打心底里拿他当长辈。
即便每次都是这个阵仗,早该习惯的,侯爷还是觉得头疼,“吴叔,先回府吧。”
声音略微虚弱,都是凌远给他服下那副药的功劳,既是回京养伤,样子还是要做足的。
“唉!”吴叔擦着眼泪应了一声,心疼得不行,“对对,是老奴糊涂了,先回府先回府。”
马车轱辘缓缓转动,吴叔跟在马车边,一路哭着回了侯府。
一进小院,遣走其余下人,虚弱的侯爷被扶着躺上床,千识去准备午饭,成叙去收拾东西,吴叔站在旁边抹眼泪,侯爷头疼道:“吴叔,您别哭了。”
吴叔哽咽:“好......少爷不喜欢.....老奴不哭。”越是想把泪憋回去,眼泪流的越凶。
侯爷只好说:“没受伤,骗他们的。”
吴叔愣了愣,“真的?”
“真的。”侯爷真诚地看着他,点点头,又说:“您先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会儿。”
吴叔过去检查一通,确定他身上确实没有伤口,才一步三回头退了出去。
侯爷躺床上盯着房梁发了会儿呆,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又想不起来。
过了许久,千识推门进来,后面跟了几个侍女端着餐盘,林林总总摆了大半桌,直到坐在桌边开始吃饭,看到桌上一道许久未见的菜,突然想起来,这是陆柯源最喜欢的菜来着......
是了,从进城到现在,这个快两年没见的弟弟一直没露面。这不对劲,要知道前世每次回京,陆柯源都会早早在京城十里外的小亭等。
不知为何,侯爷心中莫名一慌,“千识,源儿呢?今日怎么不见他?”
“啊?”千识满脸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侯爷突然问起这个,“二爷似乎很早就出去了,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
“什么时候出去的?”
“......侯爷稍等片刻,我出去问问。”千识说完这句,急急朝院外跑去,过了快一盏茶才跑回来,弓腰双手杵着膝盖喘息片刻才回道:“今早天一亮就出去了。听门房说,二爷似乎很急,天一亮就出了府。”
侯爷没说话。
成叙一脸无所谓,想也没想就胡乱道:“许是与那家小姐幽会去了吧。”
与人私会的二爷被困在了大皇子府。
陆柯源侧坐在床边,右手被迫十指交|握,他一动不敢动,因为每动一下就会被攥得更紧,只好保持着一个动作。
生无可恋地看着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大皇子,陆柯源一阵头疼。
昨日便得知兄长今日抵达京城,想着要在第一时间接到哥哥,他一早就出了门,谁知出了府还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巷子里被一众黑衣人围困的大皇子。
记挂着哥哥,他想也没想就准备绕道而行,方才转身,一个重量猝不及防压到身上,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身上被迫挂了个饰件,陆柯源被钉在原地,看着远处追来的十数人,思绪飞转。
一低头,四目相接间,凌轩勉力扯出一个笑容,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声音虚弱无比,嘴唇无声动了动,然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陆柯源额角直跳,从嘴型判断出他说的是:“几日不见,可有想我?”
黑衣人转瞬来到跟前,速度快到只看到空中一串残影......
指缝里的手指时松时紧,陆柯源回神,只见床上躺着的人额上虚汗淋漓,眉头紧蹙,似是疼极了,唇间间或泄出几声呓语。
陆柯源心情复杂,一边焦急着想回去见兄长,一边又不忍心扔下重伤的人独自苦熬。
腰腹上早已结痂的伤口仿佛隐隐作痛,叫他又想起从前负伤时的痛苦,大皇子雪白的里衣被血浸红,流了这么多血,只怕比起自己当时也好不到哪儿去。
无奈叹了口气,看这日头哥哥早该回府了,从这过去无论如何赶不上,便舍了这念头,安心坐在这儿等大皇子醒。
无聊中开始四处打量,凌轩寝殿布置简洁,除了必用物品多的什么也没有,扫了一圈没什么看头,只好折回视线,打量睡着的人。
视线顺着他眉眼一路落到嘴唇,陆柯源脑子里空空荡荡,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却猝不及防想起那荒唐的一夜,旖|旎的呻|吟声犹在耳边,身下之人顺从的模样最是令人不可置信。
那可是当今大皇子,圣上长子。
陆可源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雌|伏其他男人身下,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若是有人这样对他,就算是梦里,他也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更何况自小便天皇贵胄的皇子。
被下|药的他头脑混沌,无法控制自己,那大皇子为何不推开自己?当时他已是神智不清,只隐隐记得些许片段,可大皇子的表现似乎并无不愿.......
他百思不得其解,觉得那或许是梦,又或许是他意识错乱记错了也不一定。
那日离开清榭轩时这人生气的样子浮现眼前,当时大皇子说的什么来着?
“陆柯源,你真把本王当小倌了?!”
现在仔细想想,睡完就走,如此行径,确实与嫖|客无异。
可这并非他愿,醒来先是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然后又发现身边躺了个男人,关键这人还是当今皇子,任谁也不敢在这间房里多留。
跑是人之常情。
不跑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