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杌自然就是大漠妖族的族长,如今已经是圣人境界绝巅的无上强者了,再进一步就超脱凡人之躯,成为飞升神界的神了,不过他梼杌行踪向来神秘莫测。
孔雀大明王刚刚还死气沉沉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他还以为自己要陨落在嬴问天这一击之下了,没想到关键时刻族长梼杌居然赶了过来。
此刻其他妖族八大统领都向那滴水珠看了过去,个个都露出了惊异欢喜的神情来。
啵~~
虚空如同波浪荡漾处,涟漪划过平静如镜的湖面。一个佝偻着身子,身穿深红色长袍的老者从虚空之中缓步而出。
那老者每一步路都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仿佛一步没有走稳,整个人就会就此倒下去起不来了一般。
他头上长着一对金色的角,似鹿非鹿,似龙非龙。脸上皱纹密布,如沟壑纵横的山川,给人一种阅历十分丰富的感觉。
一把茂密的红色山羊胡子,眼睛虽然混浊,但却十分有神,一股傲视天下的风采从那对眼睛里面射出来。
这老者浑身干瘪得如同干涸了的河沟,枯萎了的枯木,双手如同鸡爪一样,介乎于有力和无力之间。
这不是别人,正是大漠妖族的族长梼杌。
“秦王,多年不见,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再见故人风采,老夫甚慰。”那红袍的梼杌捋着山羊胡须,欣慰一笑。
“老家伙,都三千年了,你居然还没有死。”嬴问天收起长剑,审视着这个已经活了三千多岁的梼杌,这已经是圣人境界强者的极限了。
不过看梼杌的状态,似乎时刻都有可能驾鹤西去。
“呵呵!道友说话还是这般风趣,想来是找到了最佳的传人了吧?”梼杌手持一根赤金的妖首铁杖,淡然而问。
他和嬴问天三千年前就相识,而且大战过,不过那时候他们都没有分出胜负来。
既然老一辈分不出胜负,传人自然要继续老一辈纷争。
“哼哼!自然。”嬴问天指着高俊的身体得意洋洋的说:“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我的传人。”
梼杌“哦”了一声,仔细扫视了一下高俊的身体,不由得苦笑不已,然后说:“道友如今残魂将熄,如此着急了吗?随便拉一个人来传承自己的衣钵?我观此子修为、天赋、体质都不是很高啊!”
嬴问天仰天哈哈大笑,似乎是在嘲笑梼杌老了,以至于老眼昏花了。
“我说老家伙,你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啊!我这传人不需要一百年,必然震动整个下界。”嬴问天拍着胸脯保证道。
“呵呵!这么自信吗?那也得要他能活着离开大漠啊!你说是吗?”梼杌眼睛里面爆发出来强烈而凶戾的战意,这股圣人境界强者爆发出来的战意让人战战兢兢。
高俊都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剧烈的抖擞着,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不愧是圣人啊!一个眼神就让我灵魂快要恐惧到破碎。”高俊感叹道。
“看来我们得再战一场了。”嬴问天全身弥漫着肃杀的剑意,强势而凌厉,比起飞云城夺魁大赛上的姬玄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呵!道友如今不过是残魂状态,战力也不过是天璇境界的绝巅,和我这圣人巅峰强者差距不小。确定要动手吗?”
梼杌目光灼灼,既感到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
“你杀我不难,但我要杀你的传人孔雀大明王也不是什么难事,起码能把他一身修为悉数废了。你敢不敢赌?”嬴问天说道。
残魂状态之下,他连梼杌的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但是他毕竟曾经是西荒最强大的圣人之一,想要斩杀孔雀大明王这个真人境界巅峰的强者,问题也不是很大。
虽然会付出一些代价,但困难绝对不是难以跨越的。
孔雀大明王不过三百岁,就已经是真人境界的巅峰,日后必然可以晋升到圣人境界。
而且梼杌就是把他当做大漠妖族的下一任族长来培养的。三百年来兢兢业业的培养着他,不知花费了他多少心血,今日真要陨落在嬴问天的手里,实在是妖族的一大损失。
“你在威胁我?”梼杌目光如炬,将信将疑的看着嬴问天。
“你可以试试!”嬴问天再次召唤出自己的长剑,傲然自立,如同风雪之中的一棵雪松。“说不定你可以在我没有杀掉他的时候就杀掉我。”
梼杌沉思了片刻,他不敢赌。
自己寿元不多,孔雀大明王是大漠妖族唯一的希望,他是最有希望晋升到圣人境界的大妖,是自己死后大漠妖族的倚靠,他不敢拿妖族的前途去赌。
大漠妖族只有自己一个圣人,而西荒圣人还有十多位,自己要是死了,孔雀大明王也死了,没有圣人境界强者坐镇的大漠妖族别说叩关东进了,就是自保都不可能了。
“族长,战便战,我等不惧。”孔雀大明王振动着青金翅膀,有些气急败坏。
嬴问天一个人就敢威胁这么多人,真是没有把大漠妖族放在眼里啊!作为尊贵的孔雀大明王,他怎么可以贪生怕死、忍气吞声?
梼杌摇摇头,他一身神威,却十分无奈地说:“你等自然不惧,但眼光要放得长远一些,妖族遭受三千年的天劫,一直东进不得,你们要是死了,我妖族自保都做不到了。”
天劫?
高俊震惊了一下,这天劫和天罚有什么联系吗?
嬴问天也是一愣,这就是妖族不顾生死,三千年来都要执意叩关的原因吗?
其他大妖都默默的低下了头,个个面容凄婉,死气沉沉的。
“哦?老家伙,妖族遭受了三千年的天劫?这是怎么回事?”嬴问天好奇的问道。这事事关重大,所以他想知道个清楚明白,虽然自己快要死了,但是让这青袍小子听得仔细也是不错的。
“你之将死,说与你听又何妨?三千年前,大漠深处原本山清水秀,最为合适我妖族居住。但是有一天,天色大变,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遮天蔽日的符文。那符文如太古封印,在我族上空盘旋。”
“那时候我族族长是饕餮,他麾下圣人级别的强者不少,但是却看不清那道符文是从何而来。那符文拍击在大漠上,大漠瞬间青山变光秃秃的山岳,大河变成干涸的河沟,草木悉数被毁去。许多妖兽莫名其妙的就暴毙而亡,浑身的精血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只留下干涸的身体。”
“哦?还有这等奇异之事?难道是……”嬴问天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欲言又止的向天上看去。
此刻,所有人都向天上看去,他们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却十分的忌惮。
高俊心道:“这样神秘的符文连圣人境界的强者都阻拦不了,也不知其来历,那必然是和传说中的神界有关了。”
梼杌继续说道:“那时候饕餮族长率领着妖族圣人四处追查原因,希望可以为了妖族解决这次祸患。他们深入大地深处,见到了那道符文,却不知什么原因,饕餮族长和五大圣人悉数死在了那个地方。只有未曾深入其中的圣人穷奇逃了回来。”
“从此穷奇成为妖族的族长,妖族的妖兽还是会莫名其妙的死亡。他禁止了妖族再谈论那符文之事,也不打算再解决这场天劫,而是决定离开妖族世代居住的大漠,大举东进。”
“可惜前锋的妖兽十分凶残,进入西荒之后大肆屠杀,使得西荒人族奋起反抗,又把我们赶回了大漠。”梼杌无不惋惜的说道。
“穷奇族长临死把族长之位传给了我,并嘱咐我不要去试图解决这一天劫,只有东进才是妖族唯一的出路。这些年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丝毫不敢拿妖族的命运去赌。”梼杌说道。
他虽然已经是圣人境界的巅峰强者了,却丝毫不敢拿妖族的命运去碰撞,因为要是一个不小心,大漠妖族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因为这其中的因果实在是太大了,每一个细微的决定都有可能将大漠妖族推向灭顶之灾。
“老家伙,你别告诉我这些年你一点苗头都没有查出来啊!”嬴问天都有些同情妖族了,遭受了三千年的天劫,而这天劫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要换作是人族,也只能强势叩关了。
“倒是有些眉目,这天劫和你们人族所说的天罚几乎一致。但想要追查其中更为深层次的原因,终究是毫无希望。”梼杌老气一叹,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苦闷。
“怎么说?”
“境界不够。”梼杌望着那浩渺如太空的天空,痛心疾首的顿了顿赤金妖首铁杖。
“真的是来自于神界?”嬴问天大吃一惊,当初他就觉得这莫名其妙的天罚就是来自于神界。
按照他的推测,就是神界哪个心术不正的大神在窥视血修之法,不敢在神界明目张胆的屠戮,只能施展在下界夺取血源。
原本还以为只是人族遭受了天罚,没想到妖族遭受的天劫更惨,三千年来从来没有断绝过死亡啊!
“唉!这辈子都不可能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梼杌感慨一声。年少时,他曾经年少轻狂,自诩为一代妖杰。
但是担任妖族族长以来,他越发觉得自己如此的弱小了。比较起那些高高在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明,即使你是圣人绝巅又有什么用?依然是人。
而人在神明的眼里,和蝼蚁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他们予夺予求的对象而已。
希望只能寄托在年轻一代人杰身上,但他们一旦登临神界,成为了神,他们是否还愿意为芸芸众生讨一个公道呢?
成功登临神界的人不少,但是不忘初心者却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所以啊!我妖族除了东进西荒,已经别无他法了。”梼杌说道。
嬴问天点点头,这是妖族唯一的生路。但西荒是人族的家园,妖兽进入西荒必然大肆屠戮,这是不可避免的。
嬴问天是同情妖族,但不会拿人族的生死来同情异族。
“大漠上可食之物渐渐稀少,可饮之水所剩不多,道友,你要是妖族族长,你会如何?”梼杌列举了妖族的种种困境,然后反问嬴问天。
“我要是妖族的族长,现在没有实力解决那天罚,便只有率领妖族东进西荒了。”嬴问天设身处地的说道。这只是从个人的角度看待问题。
他要是妖族族长,就强势叩关,但现在他是人族圣人,就必须阻止妖兽叩关。
“我们言尽于此,来生再会吧!”梼杌看着嬴问天,有些对故人离去的惋惜。
虽然这种情感不是朋友之间的,但却是故人惺惺相惜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