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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入夜

我自成峰

赶了一天的路,四人终于出来了摩罗城的地界。高俊心情也好了不少,因为熙熙攘攘的人头开始攒动,只要有人,就不会觉得自己身在地狱之中。

此刻,羲和看了一下自己怀中的那个孩子高俊,发现他已经呼呼大睡,哈喇子在嘴角欲掉未掉。羲和心道:“赶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是时候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

她看了一眼紧紧跟在身后的常阳和吴回,然后勒缰绳停马说:“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这孩子都睡着了。”

常阳和吴回听了,连忙赶马追上,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高俊,常阳道:“我们到前面去看看有没有农家啥的,住一晚再走吧!我们昨夜一夜未睡,现在也困得受不了了。”

紧跟着,他配合似的还做了一个打哈欠的动作。

羲和恍然,他们二人昨天一个练了一晚上的拳,一个监了一晚上的工,早上还要做吃的,一天一夜都没有休息,说来确实挺累的了。

不管是为了这个小家伙还是为了这两个师弟,都得停下休息了。她淡然道:“那还不快去找住的地方?”

“是。”常阳应了一声,然后向吴回勾肩搭背的说:“咱们先到前面看看吧!”

也不等吴回搭话,常阳扯着他的肩膀就快速超了羲和二人的前面去。

羲和扶着高俊瘦弱的身子,免得他掉了下去,然后左顾右看一下,发现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就把马放在原地吃草。

她抱着高俊下马,放在一旁怕他受凉生病,索性就这么横抱着。

高俊瘦弱且黝黑,长相也极为普通,说不上好看,但是也谈不上难看,就是那种最为普通不过的农家孩子而已。

看着这个可怜巴巴的孩子,羲和虽然平日里面若冰霜,一副冷淡的样子,但是却对同病相怜的高俊心生怜悯。

“希望以后你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吧!”羲和擦了一下高俊嘴角的哈喇子,然后继续说:“有许多朋友把酒言欢,娶上几个娇妻美妾,不用像我四处奔波。”

羲和心里总是觉得这所谓“天罚”是一个极为隐蔽的阴谋,所以她自认为肩负着弥罔城的血海深仇,所以义无反顾地编了一个家乡,再以卓越的修炼天赋进入了震阳宗。

十年之间已然成为震阳宗的大师姐了。

虽然她立誓要搞清楚这“天罚”背后的阴谋是什么,但是看着高俊稚嫩的脸庞,她又不愿意这孩子被仇恨蒙蔽双眼,和自己走这条坎坷的路。

什么是人间美好?这孩子泰然自若的呼呼大睡就是人间美好。

“以后在麟啸城多生几个孩子,儿孙满堂就是你最好的归宿了。”羲和紫衣飘逸,恍如仙子。

月亮清静地从东山坡上慢慢爬了起来,就像是一只极为细腻的白瓷盘子,不添加任何彩饰,就是最为精致的美好。

羲和从马背上的兜里拿出来一个常阳、吴回白天烙的油饼。

高俊被香脆可口的油饼吸引得口水嘀嗒,他眨巴了一下明眸,笑嘻嘻地看着羲和,原来自己睡在这个神仙姐姐的怀里。

羲和看了一眼高俊,道:“醒了?”

高俊点点头,然后摸了一下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然后说:“羲和姐姐,还有饼子吗?”

羲和把他放到地上,然后从马背上的布兜里又拿出来一个油饼递给高俊道:“吃吧!没有水,有点干,小心噎着。”

高俊接过油饼,狼吞虎咽地啃起来,丝毫没有把羲和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吃完了一个之后,羲和又给他拿了一个,高俊感激地盯着这个漂亮又善良的羲和姐姐看了半天,羲和略有奇怪地问道:“看什么?”

“羲和姐姐,你……你真好!”高俊结结巴巴地说着。他家从小贫困,他也不认识字,所以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内心浓烈的感激之情,憋了半天就只有“你真好”几个字。

羲和面色从容之中有些惊讶,这种话她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那些说这话的人,要么是为了讨好自己,要么有求于自己。但是一个孩子为了一个烧饼说这种话还是第一次。

“你性子活泼,应该很会招人喜欢的。”羲和看着这个头发毛毛躁躁的孩子,平静地摸了一下他圆鼓鼓的脑袋说。

“我……”高俊啃着第二张烧饼,哽咽了一下,却不知道是噎着了还是情绪使然。“我想跟着你。”

他低垂着头,小声地说着自己的愿望,羲和却假装没有听到。

自己始终是震阳宗的弟子,要带着高俊进入震阳宗,其中的困难不是一个自己可以应付的,而且跟着自己这孩子日后的日子必定各种麻烦缠生。

与其累他怏怏不乐一辈子,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反正孩子的依赖心理几天就忘记了。

高俊看着羲和那冰冷若霜的脸,略显失落。

“我一个小屁孩,怎么可以要求九天仙子带着我呢?”高俊内心自我揶揄起来:“可是……我好喜欢跟着羲和姐姐。”

羲和看着他吃完了第二张烧饼,问道:“吃饱了吗?”

高俊点点头说:“我吃饱了。羲和姐姐,你只吃了一个烧饼,吃饱了吗?”

羲和莞尔一笑,说:“我在炼辟谷之术。”

高俊盯着羲和翘臀看了半天,奇异地说:“就是练了之后屁股翘翘的屁股之术?”

羲和洁白若梨花的脸“刷”的一下通红起来,要不是这个高俊才五岁,她非得一巴掌呼在他脸上,臭骂一句“流氓”。

“不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羲和慢下性子解释:“是辟谷之术,辟谷的意思是远离谷物、食物的意思。”

“哦哦!”高俊恍然大悟,然后继续追根刨底地问:“那修炼辟谷之术有什么好处呢?”

“能提升自己真气的纯度。”羲和解释道。

“师姐!”这时候常阳二人打马而归,开口的人是常阳。他继续说:“我们在前面看到一个没有人居住的破落农家,进去看发现多年没有人了,我和吴回已经收拾好了,咱们去那里休息一晚上吧!”

羲和点点头,然后拉着高俊翻身上马,跟着常阳二人向那地方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四人便来到了那处农家破院。

院子已经被常阳二人打扫干净,不过还是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其荒芜。

一株老柳树在院子里尽情地舒展着茂密且无章的柳条,杂草在树下向门槛延伸。月色挥洒着冷色的辉夜,使得柳树下斑驳陆离。

他们把马匹拴在了柳树上,然后进屋。

屋子正厅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四把半腐的凳子,常阳二人眼疾手快地擦干净凳子道:“羲和师姐请坐,我和吴回去做些吃的。”

羲和点点头,她和高俊虽然已经吃过了,但是他们二人却还没有吃。

高俊看看外面,又看看里面,发现卧室里面是两张只有床板,没有铺垫和被子的床。他打了一个哈欠道:“羲和姐姐,我要睡了。”

羲和点点头,他这才脱了鞋子然后爬到床板上去躺着。床板虽然生硬,硌得他全身不舒服,但是睡意上来,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羲和望着那昏暗的灯光怔怔出神,这小家伙心思深沉,自己还真有点琢磨不透。

“师姐!荒郊野外的,没有什么吃的,就随便一点了。”常阳二人端着菜走了出来。

羲和起身出门道:“你们吃吧!先前吃过烧饼了。”

常阳和吴回看着羲和倩影出了门去,二人互相对望一眼,无奈地耸耸肩,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羲和来到院子里,直立于柳树下,如一朵幽谷逸林的淡紫色兰花。

“喂!老山羊。羲和师姐似乎有心事啊!你说是不是九长老那老匹夫那事?”吴回停箸问道。

“我怎么知道?”常阳平静地说:“咱们这位师姐啊!我感觉平日就神神秘秘的,看不穿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说她在担心九长老吗?只怕未必。九长老虽然也是玉衡后期境界,但只怕未必是羲和师姐的对手。”

“是啊!这可是一位实力超群的女战神啊!”吴回道。

“所以啊!咱们担心她还不如担心自己什么时候突破开阳境的桎梏,早日步入玉衡境呢。”常阳一副不要杞人忧天的语气对吴回说道。

羲和确实没有把那位看似高高在上的九长老放在眼里,她忧心的是自己这一身无可匹敌的真气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十分暴力霸道,但是问题出在了哪里,她又找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平日里才这么忧心忡忡的样子。

“难道是那秘术发生作用了吗?”羲和缓缓举起自己的手,指尖散发出一丝鲜红色的真气,她若有所思地盯着那若有若无的真气仔细打量分辨,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现在除了把这真气变异的原因归咎于自己体内那部诡异的秘术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不过这秘术也不是威胁自己的邪术,只是自己自身不够强大,拥有如此强悍的秘术,可能会招致其他人的觊觎。古语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怀璧其罪的状态了。

“能瞒一时是一时吧!”羲和叹息了一口气。这秘法迟早要被其他人知晓的,自己只希望那一天晚一点到来,而到来的时候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把它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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