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见被追赶着前行,开始放慢行程。
车马劳顿还是少不了。马车晃晃悠悠,一老者坐于马车手握玉辞堂贯有的情报纸,颇有头疼,凝香把他马甲掀开后又开始他在任指挥使的相处模式。
所到新一处便收集情报给他。
这不,凝香竟在六道堂眼皮子底下给他传情报,真不知凝香怎么避开那群人精放进马车中。
不想浪费凝香一片好意,多少看了看。
于十三不说宁远舟遇任如意的各种八卦小意全部浓缩于情报中,时亥不禁挑眉,没想到玉辞堂还能把手伸到人宁远舟脸上来获情报。
还是小瞧了凝香能力。
往后就有宁远舟为周健设局细节。
六道堂堂主诚不欺人也。如此聪慧、位居堂主的宁远舟,怎得他在任安国指挥就没见过呢?
时亥轻扣脑袋,没能想起来。他接着翻去,一件亲笔信封,着实惊他。
没来得及看,马车缓缓停滞,使团停下,一路上每每隔段时间使团会休整片刻再继续前行,时亥只当如此,将其收进袖中。
猛的,有人将车帘掀开。
最不可能寻他的孙朗单手掀帘,从掀出的范围,不远处,六道堂八卦小组正谈论事物,视线没往他这儿飘就更正经了。
“孙朗啊,怎么了?”
时亥记得六道堂等人介绍,接触再少也能喊出人名。孙朗稍稍讶异:“先生,宁头儿说您避免了与周健发生血战,外加元禄身子日益见好,决定小祝一下,要在当下城镇采购东西。”
其不外乎最大可能是借多重借口,来安一安没日没夜奔波安国的士兵们,成大器者不能忽略手下人积压下的情绪。
小兵们氛围几天含带压抑情绪,入耳一听确实不一样了,时亥装听不懂:“哦?使团不着急了?”
孙朗如有意料:“以我们脚程足以省下几天,一天小祝,绝不耽误。”
说话宛如被触碰到指定问题后一板一眼读出答案,也不知道谁教的。时亥视线挪到六道堂小队中几人身上。
几人同被吓到,装模作样的正经。
于十三挑头,一众让老实人孙朗和他交流?时亥不免失笑,他又不是洪水猛兽,谁来说不是来呢。
“知道了。”
现下所在一处不知名小镇。
采购置办小型聚会的约定足以让大大小小每个人动员起来,风风火火一下午采购大差不差。
夜晚。
杜长史游走在士兵中一口一个:“大家辛苦了、吃好喝好啊!多吃多喝”等等,长史下至士兵中谢谢大家,他的一言一行何尝不是为了礼王殿下打点关系。
于十三一身白衣混在里面扎眼的狠,他对大伙儿喊:“喝一杯啊,来。”
钱昭、孙朗聚一起烤烤肉,自给自足。
两人瞧于十三游鱼得水,实乃给于十三撒欢了。
元禄身体好转许多,喝酒没被哥哥们拦着,他眯眸,小酌几口。然后呼出一口气,新生的感觉冲刷着他,又多喝几小口。
于十三不知什么时候抽身,手摊成掌不轻不重敲到元禄脑袋:“小元禄也没让你喝这么多啊,悠着点。”
元禄乖乖当下酒碗。
等十三哥转身,元禄端起小碗喝一大口。
先生说了:他不同往日,不用再被这么轻拿轻放,要适当回归常人生活方式。
于十三恰好转身:“嘿,小孩儿就是不听话。”
两人一跑一追,士兵们见着就笑。
全场气氛欢乐、和谐。
宁远舟与任如意一左一右说随杨盈进场,不如说带她女子身家见见上位应对手下人的关系如何打点。
任如意顺势开口指点:“上位者要与民同乐,但也不能时时与民同乐。”
“待会儿羊烤好了,你可以玩一会儿。”
杨盈心多少还是担忧小情郎安危,可她到底听进去如意姐和远舟哥哥一些话,外加有时亥哥给了颗定心丸,因此兴致就算不太高,对外人表面功夫做的极好。
如意姐一指点,杨盈像模像样通明了。
礼王殿下站于人群,直呼要把自己的体己钱用来为其添置酒水、食物。话一落,士兵们自吃这一套。
说说笑笑也算给足殿下面子,承了情。
为某人设的庆祝,某人反而藏在某角落里,吃肉一口一块看不见嚼就没了。任如意觉察杨盈找人,指一处方向。
“先生,这样吃肉尝不出味。”
有外人面前,杨盈不叫时亥真名。
围在时亥身旁的士兵们有眼力见离开,时亥哪儿能不知道有人寻他,他随口嚼几下肉吞下,眼睛读完杨盈所说。
“嗯,还好。”
时亥指的是他吃东西早已没味,细品也品不出什么。杨盈以为是还能尝出来一点味道,没再继续劝,她坐于身旁,从袖中拿出之前置于桌上的情报:“先生,我想亲眼所见。”
那份轻飘飘的纸卷在她手中如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还烫手非常。
时亥没任何不适,他收走杨盈手中纸卷,又给了一封信件:“巧了,我这儿偶然得到一封信件,正好交付给你。”
杨盈拿着信,视线触及上方落字不由浅浅笑了,看着看着她再无笑意,信封内容多为他逃出死局,没几日便前来寻她私奔,摆脱迎帝使身份。
好,她会好好看着郑青云怎么带她私奔。
“怎么现在就读了?”
时亥取过一块烤肉,杨盈嘴唇贴在肉上,表情稍微呆滞住,就像是回到头一次两人一块吃肉。
“快吃东西。”
杨盈眸中点点凉意,悄然化解。
她大咬一口,含肉说话不太清楚:“对不起啊先生,辜负你一片心意了,你别生气。”
其实没能当时按时亥所念决定的那刻,杨盈就想追上说的,她当时没把握住机会,后续一颗心扑在郑青云,总是为其找借口推脱,一推到了现在才说出。
说到底,杨盈信极了郑青云。
“嗯?没生气。相反,挺开心殿下有主见做决定,更有理性判断眼下情况,就像刚刚抚慰人心的言辞举止,就做的不错。”
“诸如此类,你也做过不少。”
时亥往嘴里送肉,接着咀嚼。
杨盈沉甸甸的心一下子随着话松快了,圆溜溜的眸子弯弯的,她拽住人袖子,向元禄等人跑去。
时亥被拉的一个踉跄,随着到人群面前。
此时正达祝会高热,围篝火一圈士兵们摔跤玩闹,才不久喊了最爱热闹的于十三跳舞,于十三跳完一只,又带着任如意跳。
杨盈脑袋轻靠一分:“多和大家处处嘛。”
时亥看不到口型,自不知杨盈说什么。
在他眼中,士兵一举一动夸张而热烈。场中一白一红,身影倩兮、分分合合、暧昧而亲密的完成一只舞蹈。
再怎么热闹,注定与他无缘。
不过…少了什么,也会发现别的。
宁远舟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二人,又迫不得已鼓鼓掌,他喝酒喝的舌头苦涩,越看越膈应的慌,真想把于十三撅出任如意眼前。
一旁钱昭明明白白,他下去一口酒。
憋着吧,比他还憋。
时亥瞧着‘噗’的笑了。
杨盈仰头:“发现什么有趣的了?”
视角能读唇了,时亥回答:“有个闷葫芦啊,又眼红又生闷气,好不可怜哦。”
杨盈四处张望也没发现所谓‘闷葫芦’。
气氛到这儿了,众人有意向的围绕篝火呼喊着歌乐跳舞步,里面就有六道堂几人,元禄自是哪儿热闹哪儿少不了他。
时亥以身体骨头脆推了杨盈邀请。没邀上时亥,杨盈拉着如意姐成功入内,许是过于欢愉快乐,烘的如意脑袋热乎乎的。
加上后面宁远舟也加入其内,任如意跳的舞步有安国蝴玄舞。时亥嘴里嚼水果,不免笑着摇头。
任如意一开心又开始了。
孙朗脱离舞圈,对钱昭说:“好久没见宁头儿这么开心了。”
钱昭刚脱离烤羊,平日冷清玉面,不免染上些许温度。孙朗提了一嘴:“嗯,这是蝴玄舞吧?”
钱昭视线放在任如意步上,心下微沉。
方才时亥从别桌拿着水果吃,见这群人散回主桌,他脚尖一转也落坐于内,没大吃饱在吃一些。
孙朗大声对杨盈介绍:“我跟你说,老钱这做菜手艺绝对一绝。”
“殿下,我同你说。”
“王御厨曾经想把老钱拿过去给他放副手呢。”
杨盈惊诧:“真的啊,钱大哥。”
他们说他们,时亥把自己缩成透明人已经偷偷有两筷子下去尝尝味儿去了,任如意注意到,勾着唇放不下去。
“你又会把脉,又会开方,还会雕印章,现在还会做菜,全天下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吗?”杨盈好奇的问。
雕印章一事,是钱昭在对付周健中起到的作用。
孙朗连嗑瓜子,打趣:“有!”
“什么?”
“生孩子嘛!!”
元禄走来走去,一会儿照顾杜长史,一会儿过来照顾照顾时亥喝水,忙成小陀螺,且乐在其中。
听到孙朗一说,几人笑了。
时亥在对吃上较为认真,眼里有饭菜形成独一空间,一筷子一筷子尝味儿,他哪儿知道桌上说了好玩儿的。
等他轮遍用公筷夹菜入碗,慢慢品完这群人堪堪刚开始吃,得了空,注意力就在读唇上看人反应。
钱昭端起一盘肉递给任如意:“这块放了茱萸,能吃吗?”
“帮我换一块吧。”
何时钱昭与任如意关系好到递食物,恰恰还是安国人不喜的茱萸,难不成钱昭发现如意跳舞步,开始试探了?
时亥敛眸,他这儿正担忧。任如意一筷子两筷子给宁远舟夹菜,看人目光柔情似水,宁远舟耳根泛红。
时亥收回视线。
饭菜吃的差不多了。
元禄犹犹豫豫,在多双眼睛下鼓舞下,唇瓣怯懦着开口:“辛苦先生帮我,元禄无以为报。”
说着走到时亥面前下跪。
于十三难得正经:“您能救元禄,我们感激不尽。”
开腔后,六道堂一个个原为时亥豁出一切能给的事物。时亥面上呆滞一瞬:“举手之劳,不必挂念。”
宁远舟强硬回答:“使团之行结束,六道堂地狱道宁远舟愿为您手中刀刃。”
接着,一个个六道堂几人报上名号。
时亥莫名有种拔腿就跑的心态。等说完,六道堂连带于十三、钱昭、孙郎都在其中。
没想小庆祝在快结尾前给他憋了个大招,不适应。
想原地跑路。
时亥坐立难安。
宁远舟敲板子定音,带他伙伴们转移话题。
时亥才觉胸口舒畅一些。
于十三胳膊搭他脖上,贱嗖嗖道:“先生,没想到年纪大了得了我们这群为你卖命的吧?别感动到掉眼泪啊。”
时亥一口气堆在喉咙,他不少为他卖命的人,也不想在添了,好么!
饭饱茶足,大伙儿一同收拾残局,大差不差收拾结束。
时亥被震惊到平复不了心情。
天知道这群人在见不着的地方密谋多久了。
平复心情的同时,时亥也在等任如意一人时稍稍提醒。等许久没等来人,任如意走近宁远舟赠与一块似菏叶包裹的饼子。
“……”
时亥决定与任如意绝交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