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前,老人抱着小孩胡子好似要吹起来了,眉眼直直看着小孩,满心满眼全是笑意,声音和画面远远消失殆尽。
“别…走……”
床榻上一老人低喃起,老人嗓音却是年纪轻轻的少年郎低声啜泣着追不到的人,握不住的回忆。
任如意静静盯着,拉下凳子坐于榻旁。
是刚开始见面,还是之后偷听老者与六道堂交谈的语气、状态等等,她知道自己绝不会认错人。
被安帝赐予毒酒的时亥还活着。
就在眼下活生生的。
老者带着人皮面具看不出额头冒汗,他被抛回噩梦,不断重复恶鬼扑向拽他入地狱,时亥轻轻踹被子。
被子下移几分,任如意上手为他掖被子。
就像姐姐为噩梦中的弟弟那般,她低低哼声不知名的曲调,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时亥,慢慢的时亥呼吸平稳。
任如意安静待了许久。
他不愿意让人知道还活着,任如意自不会戳破。
刚出来,宁远舟不远处笑,看样子在她偷溜进门看时亥时,他早早蹲上点了,当真老狐狸。
任如意算是被气笑几分。
宁远舟开口道:“是你熟人?”
“是又怎么样?”
任如意不避,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空气中产生没刀剑银光的对打。
宁远舟软下气势,向前拉近距离:“元禄身体不好,不能激烈运动,不能吃辛辣食物,他曾被说活不过20岁。”
“帮我,谢谢他”
宁远舟眸子满是真诚,任谁不会被他的情绪感染。任如意神色如旧:“这话你应该当他面说,最好在带上元禄。”
“让我代劳,没有诚意。”
莫名宁远舟从中听出丝丝冷意。
宁远舟也觉脑袋一热说了不中听的话:“你,是不是生气了?”
任如意没在看他。
“没有,只是觉得你也不是很好,所以打算另寻男人给我生孩子。”
红字女子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宁远舟手腕上被咬的痕迹此时发疼,明明距离被咬数多日,伤已经好了才是,他追上那道身影。
“我糊涂了,别生气。”
“……”
宁远舟说了很多放下架子的话,他在诚恳的说自身错误,不知说了哪儿句,任如意态度不好不坏道:“你最好别把他拉扯进来,如此,也不是不能给你机会。”
——
一晕就晕了一整天。
时亥撑起身下床,双脚一落地,腿止不住软下,堪堪扶住床边站起才能摔了。
“怎么起来了,先生!”
元禄原是给先生喂些水的,一来不得了,老者这幅状态还要起来,他慌的不行又跑又要扑的。
“你…?”
“身体好些了?”
时亥开口第一句问元禄身体。
老者身体才是不好的啊!
元禄喉咙酸涩,眼眶要落泪了:“好些了,我能提比之前大的水桶,还能跑步呢。”
越说时亥眉头皱起。
“你跑步了?”
元禄听语气不对,低声:“试了试。”
“你还没彻底好。”
时亥把火气压下,元禄以为心脏正常了,他没说清楚这不是元禄的问题,他需要平静一点告诉元禄哪儿里不对。
“疗程没结束,不要让心率过高。”
心脏上的问题哪儿有轻轻松松结束。
“你先吃着原先的药丸,等我做好药你就吃新药,随身携带一天不能少吃。”
时亥顿道:“我尽量把药调甜一点。”
中药搭配大多苦涩,难以下咽,他喝了前半生苦药,时亥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让元禄更甜些,至少别再像之前一颗药苦到极致。
时亥说了很多,没说自己如何。
“先生别说了,快快坐下吧。”
元禄扶住老者胳膊,将人往床带。
时亥顺从。人来了没必要起身,时亥想了想:“把你们六道堂的人叫过来。”
元禄点头。
六道堂的人进门,于十三嗓门开了:“我听元禄说先生起身了,怎么回事,你身体还不行呢!别着急啊,是不是小元禄太可爱了,让先生喜欢的紧。”
相当不着调,时亥当没听见。
宁远舟行礼鞠躬:“先生不必特意起身,您随意叫我们便是。”
哗啦啦又是一群人行礼。
红衣女子和杨盈也跟上来了,就在六道堂身后,六道堂一拱手,两女子才显出来,任如意没什么反应。
杨盈眼睛直勾勾盯来,眼睛圆溜溜的。
偷听行列中如意姐带杨盈一起,如意姐说:你暂且听着,听完告诉我感觉。
没这场偷听,杨盈打注意迷晕整个使团。
老者对人对事的态度一出,杨盈心想,不用麻烦了,她朋友这么厉害在换一张人皮面具也不是不行,总而言之,可能找到人了。
杨盈对如意姐说了想法。
任如意欣赏有加:洞察敏锐。
见时亥注意到,杨盈抿唇朝他笑。
时亥疑惑,刚见面杨盈还有心事不开心呢,怎么好的这么快?他这身份又从未见过杨盈,对他笑作甚?
奇怪。
时亥没管了,六道堂几人站直身体也就看不到后面两位熟人,他摆手说:“随意些就好,我不习惯。”
宁远舟眼尾上挑,不再有一点针对的气息,不止他,六道堂其余人对他柔和,更是恭恭敬敬着,就连着于十三也正经的不行,稀奇着呢。
只是对他以上的话不反驳,但也没肯定。
那架势分明就是说,您担得起。
时亥咳声:“这…”
“元禄这病断然不是一次就能彻底根治的,所以…我得跟你们一同。”
宁远舟拒绝的话止于嘴边。
背后有道冰凉的视线刺着。
时亥说了要救人,就算不同意他也是要救彻底才走,他自己一板子定音:“好,就这样定了,治好了元禄我在离开。”
孙朗眼睛瞪大了。
他问:“先生,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
时亥差点脱口去救梧帝,刹嘴转话道:“不是药贩子?”
宁远舟没含糊其辞,他认真把他们此行任务说了一遍,甚至有可能九死一生也说清楚,话里话外您就别掺和进来送死了。
时亥眼皮懒得动,淡淡回答:“哦。”
“跟你们一起妨碍什么了。”
六道堂几人汗颜,于十三点道:“不是妨碍,你跟上我们会危险。”
时亥人皮面具下的眉头就要拧死了:“你们使团本就有长辈,再加我一个就危险了?我救人从未中途而废。”
“……”
末于人后。
杨盈小声道:“如意姐你怎么笑了。”
任如意说:“和你一样找到熟人很开心而已。”
杨盈伸手戳戳任如意胳膊:“那如意姐你知道他叫什么?”
任如意愿意回答她:“他啊名为时亥,最是热心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