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被刚刚的局面闹得脑袋发胀,被叶言澈强有力的手扶住以后才堪堪站稳,使自己不至于摔倒。
令温辞没想到回国见的第一面,自己居然会这么狼狈。
周围不知道何时已经只剩下温辞和叶言澈两人,原本的嘈杂被九月的夏风吹散,安静地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砰砰乱撞的心跳声。
“你怎么回来了?”
叶言澈在看到温辞的第一秒,脑海中就已经奔跑过无数句开场白,但最后也没想到脱口而出的会是这句。
但这一句话,他也想问很久了。
他为什么当年一声不吭地离开?
闻言温辞恰在喉咙里的话一噎,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短时间的确没有办法说清楚,但听着这么生疏的语气和如此疾言厉色的质问,还是让人心里很不好受。
“怎么言澈哥,不欢迎?”
温辞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眼神有些躲闪不敢去直视叶言澈,他知道他不应该一声不吭的就出国,但他也是没办法。
几年不见,两人的对话都显得很是僵硬。
叶言澈低头直视温辞的目光,宝蓝色的瞳波里依旧如年少般似有清鸿流动,是那样的澄澈,那样让他一眼就入神。
欢迎吗?
自己这八年确实很想他,想着眼前这个会追在自己背后用糯糯的声音叫自己哥哥的小家伙,想着这个口口声声承诺两人会一直在一起的人。
不欢迎吗?
可是八年的时间的确太久,久到可以让人模糊了记忆,甚至模糊了情感,让人不知所措。
“好啦,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温辞赶紧转移话题避免两人僵持在这一个问题上,逃离这种凝重的气氛。
话落一个精致的小礼盒已经落到了叶言澈的手上,一股若隐若现的薰衣草的香味从礼盒中如蝴蝶般朝四处飞散。
这个味道,让叶言澈感到很舒服,不由让他感到全身放松,仿佛置身于一片紫色的薰衣草花海。
他已经太久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
每个日日夜夜难眠的夜晚。
他都像找到这个味道。
“嗯,薰衣草熏香。”
叶言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嘴唇抿了抿又补充道:
“好久没闻到了。”
一听到这话温辞就立马自豪起来,如夏日暖阳般的小脸上立刻扬起一个如沐般的微笑,自信地拍着胸口:
“当然咯,这可是我自己调的呢!”
自己调的!?
叶言澈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倏地触电了一下,一阵酥酥麻麻的复杂情绪突然随着血液在全身疯狂奔腾,一股没由来的暖意由心发出在身上不停蔓延…
难怪自己找了那么多调香师配过,
却始终没有配出自己心底的这个味道。
“调什么?”
夏泽弦不知道突然从哪个地方冒出来,手里拿着一小杯香槟递到温辞手上,满脸笑嘻嘻地,亦如小时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嗯,调香。”
温辞茗了一口,一股冰凉入喉让人在炎炎夏日找到了冬天雪花飘飘的感觉。
“调香?哦我想起来了小辞你小时候可喜欢捯饬这些花花草草,你爸是不是还送你去一个调香师那去学了?”
温辞眸色有一瞬间的黯淡,他想爸爸了。
不过很快又收拾好零碎的心情:“嗯是啊,我很喜欢这些。”
“嗯。”夏泽弦闻言点点头,不过又感觉到一丝不对:“什么啊?我记得小辞你不是喜欢学理科吗?你初二还拿了个少年组国赛第一嘞。”
温辞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这不冲突啊。”
人的爱好都是会变的,没有人会一直如一,除非爱到至深处。
“小辞你还回去吗?哎你是不是回来找言澈的,你们是不是打算…”
后面的话即是夏泽弦没说,温辞也知道。
温辞措不及防地被这话噎住,一口酒卡在喉咙里,憋的温辞小脸又迅速烧上霞红。
“咳咳咳…咳咳咳。”
一串剧烈地咳嗽,夏泽弦赶紧跑来给温辞顺气,就连一边正被林鹤拉住的叶言澈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是本能性地转身。
温辞缓了一阵一后,才开始断断续续地开口:“什么呀,没有我要在国内待一阵呢,顺便和你们几个叙叙旧。”
“哟,小辞终于把我们这群被你落在国内的好朋友记起来了。”夏泽弦的语气略带调侃,但是更多的是开心。
温辞满脸无奈又笑着叹了口气,忽然注意到林鹤手上把玩的礼盒,这不是自己刚刚送给叶言澈的香薰吗?怎么会在其他人手上?
夏泽弦注意到了温辞的目光,顺着眼神探过去眼看见了林鹤手里把玩的礼盒,心里也有些诧异,出声询问道:
“林鹤,你手上的礼盒谁给你的?”
林鹤没有犹豫,兴高采烈地说道:“澈哥啊,他说我喜欢就送我了。”
说着还把礼盒抛到了空中,又用手接住:“你想要啊?澈哥说只给我呢。”
林鹤语气里是被人宠溺的幸福滋味。
但是这些话落在温辞耳里却像是带刺的玫瑰,一字一句戳着人的心脏,虽然不至于直接出血,但是却异常堵塞冰凉。
他,不喜欢吗?
那也不用在自己送出手还不到十分钟时就转手送给别人吧?
夏泽弦寻觅四处也看不见叶言澈的身影,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虽然作为他的好兄弟,但是他也是温辞的朋友,不得不说叶言澈这样的做法连他都看不下去了,指定要说两句。
“林鹤,你的蛋糕。”叶言澈的声音忽然又出现在球场上,手里还提着一个充满草莓奶油味的蛋糕在朝林鹤挥手,招呼人过去。
林鹤幸福地小跑过去,扑进叶言澈怀里。
两人的样子,你侬我侬。
叶言澈甚至都没有挥手道别,就直接牵着林鹤走了。
“小辞?”
夏泽弦的语气带上了些试探和担心,因为温辞已经愣在原地有好几秒了。
“啊?”
温辞有些懵懵懂懂地应到,声音里不自觉有些哑。
“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温辞故作镇定,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烦躁。
这么多年,细细想来自己尽力的事情也不少,熬过了那么多日夜,没想到再次面对情感问题还是会忍不住的心痛。
他不是心痛叶言澈爱上了别人。
而是心痛他们少年的情义居然也可以如雪般脆弱,就像他配了几个夜晚的熏香可以因为别人一句喜欢,就随意送人。
“小夏哥,你饿了吗?我们吃饭去?我请客。”
温辞没有给人犹豫的时间就拉着人走了。
“我靠!这什么时候开了一家丛林系的餐厅,这设计师牛啊!还怪有氛围的。”
夏泽弦像个二愣子一样对着餐厅每一处设计发出赞叹,虽然他看不懂,但是面前活灵活现般的蝴蝶仿佛飞出了墙,四处飘散着一股耐闻的木质香调,如同雨后的草木般纯净。
“三个月前,不过今天刚开张。”温辞解释道,然后领着人进到一间独特的包厢里。
“哦难怪我没来过,哎?不对小辞你怎么那么了解,我靠这不会不会是你家开的。”
夏泽弦有些不可思议,温氏产业几乎早就挪到了都在国外,国内的少之又少。
“嗯。”温辞没有否认,他这次回来不止是为了叙旧,还有一项任务是发展国内的产业,拓展企业项目。
包厢内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盘接着一盘,金黄的米粒裹着一层薄薄的蛋液,在撒上青绿的葱花点缀,酱香四溢,香而不腻。
除了家常小菜,还有鱼子酱,红魔虾等特色菜品,温辞在国内主要还是着重发展亲民企业,因此餐厅除了几个菜品较为昂贵外,几乎价格都是比较公道。
“小辞,你确定我们俩吃的完?”
夏泽弦看着满桌的菜品不由地捏了一把汗。
“不多,都是小菜,吃的完。”
的确,虽然餐桌上满是餐盘,但是却是按照两个人的量做的,完全不存在浪费的情况。
说罢,温辞有些郁闷地喝了一口酒。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叶言澈会那么做。
不知不觉间,感受到自己脸上有些热,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喝了快有四瓶红酒了,看来是有些醉了。
夏泽弦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
温辞的脑子糊的厉害,几乎除了想好好睡一觉,其他什么都不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