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狠

他的眼泪还是没止住，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炻竹只好把脑袋埋在柠砾的肩膀上。柠砾一开始以为，他只是想抱一下，便也没觉得什么。但当他感觉到肩膀上有点湿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炻竹哭了。他没有想到过，原来炻竹也会哭。对啊，大家都是人，也是都会哭的啊。

他拍了拍炻竹的肩膀，带着他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这块地方没什么人知道，就是办公室后面的那个小林子里的角落。因为树比较密，空间特别小，然后又靠着山，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后面没路了。他们走进来也特别艰难，基本都会被刮到。

“你……还好吧。”

炻竹又抱住他，双手环住他的腰，头埋进他的颈窝：“我要没妈了。不对，我本来就没妈了，他们早就离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却还总是来找我要钱。何况那些钱全是我爷爷奶奶留给我的遗产啊。”他抽噎着。

柠砾就这么让他抱着：“既然都这样了，那不如就别去管这些了，让它们都变成过往。现在你就好好学习吧，这或许是你现在唯一能选择的一条好路了。”

“我一般要崩溃了的时候，或者是和家里闹矛盾了的时候，都会这么安慰自己。”

“等你学好了的时候，你可以再看一下你爸妈对你是怎么样的。或许那时候他们对你的态度会有所改变。”

柠砾给了他张纸巾：“好啦，快振奋起来吧。”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颗糖，剥了糖纸便往炻竹嘴里塞。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吧，我感觉你其实没传说中的这么坏，还是有救的。”他轻声笑了笑，“比如说学习这方面，你还是有点天赋的。然后吧也是有点心疼你的……”柠砾的声音真的很温柔，如同四月的春风，十二月的细雪。他总能在炻竹摔倒后拉他一把，让他找回那个自己。

他等啊等，他似乎等到了他人生中的那个解救他的过客。

“走吧，回去了，晚自习应该快开始了。”柠砾拉着炻竹往回走。路过卫生间的时候，柠砾顿了顿：“你要不去洗个脸？”

自从换了座位后，炻竹打游戏和去酒吧的次数变少了，每天都被柠砾拉着补课。之后每天都会有相同的情节在上演。

“同桌。”

“嗯？”

“我有点不想学了。”

“你随便，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没进步就没奖励。”

每次对话都是一个样，每次都说不想学了，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班里听着柠砾给他补课。

“同桌，我感觉我需要劳逸结合。”

“嗯，所以？”

“所以我感觉我今天晚上可以去一趟酒吧。”

他本以为柠砾不会同意的，没想到柠砾居然点头了：“行吧，早点回来。但今晚的作业没写完，你就别想睡觉了。”

“哦……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