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掉下去了!”杨盈吓得腿脚发软,随时感觉要掉下去,不停大喊着“救命”。
确实有人心软,比如像杜长史这样唯殿下是从的臣子。
但宁远舟既然下定决心调教杨盈,就已经想到了应对他们的办法。
只见他抬手亮出章相给他的玉牌,道:“我奉皇后、章相之名行事,此令便是王法,都给我退下。”
“遵命。”
身为六道堂堂主,宁远舟的名声威望本来就很高,再有了相国玉牌的加持,随行道众自然都听他的。杜长史担心极了,却也无可奈何。
商队等人站在长廊里,无动于衷。包括棠玥也是一样。
虽然她也不喜欢这种下猛药的教学方法,但如果想让杨盈快速成长,不至于去安国那地方送命,他们必须狠下心。
杨盈必须长大。
宁远舟抓紧杨盈,保证不让她掉下去,伸出一只手指向余州的方向:
“现在没人能救你。我带你上来,是为了让你看看,你们杨家掌管的这个江山。
“我们现在这里叫白纱镇,那边是沙汐镇,再往远的地方,就是你生母的故乡余州。”
听此言,杨盈也忘记了害怕,顺着宁远舟的手便看向了余州的方向:“那就是余州啊……”
“余州方圆二十里,一共住着一万四千五百人,城中水陌横穿,鱼米丰饶。那你可知道,像这样的城池,梧国一共有多少座?”
杨盈仔细想着,最终还是摇了头。
“一共三十八座。”
“可仅仅,因为你皇兄一次莽撞自大的御驾亲征,梧国就整整损失了三座城。
“为君者当止戈爱民,为民者当安居乐业,这才是人间大道。可他轻信奸宦,让十几万人深陷战火,妻离子散夫死父亡,你配跟我谈什么尊卑伦理?”
“可是,那不关我的事,我从小都在宫里,什么都不——”
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过。
但她是大梧的公主,明面上是大梧的礼王。体内流着杨家的血,享受的到征税等得到的利益,就有义务为国家的百姓做些什么。
宁远舟也是如此说:“但只要你姓杨,这事就跟你有关。
“你虽然在冷宫不通政事,但你凭着这杨家的血脉,享受着普通人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
“你虽不受重视,但你作为公主,年例也至少有五百贯,但你知道吗,那些陪你皇兄战死沙场的人,他们死了之后,抚恤金只有一贯而已。”
“真的啊?”区区一贯钱,何以买下一条命?
上战场的壮士几乎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死在战场确是英雄,可又有谁想过他们背后的家庭又该何去何从?
“梧国建国不过五十年,这些百姓没受过你们杨家多少好处。是,你可以怕死,你可以逃,但如果你身陷安国我们这些人都活不了。
“杨盈,请你记住了,整个使团上至我和杜大人,下至马夫内侍,他们之所以愿意拼尽性命陪着你去,他们不是因为愚忠,也不是为了加官进爵,他们只是为了让两国百姓少陷战火,为了那些战死沙场却被泼上叛徒脏水的天道兄弟们洗清冤屈而已!
“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齐声喊道:“是!”
站在这里的每个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希望梧帝回国。他们或为了家人百姓安康,或为了天道柴明等人的清白,这才把性命交给使团远赴安国。
任如意虽默不作声,却也不知何时也被宁远舟这番话给感动。
宁远舟看向杨盈:“你说你不甘心,你想逃回京城,你想回去问个明白,你想问凭什么。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血染战场的百姓们,他们有没有甘心,他们有没有问过凭什么。
“你给使团下毒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药剂过量,他们都可能死在你的手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杨盈落泪不止,宁远舟这才将声音放柔一点儿:
“阿盈,哭是没用的。你既然做出了决定你就得坚持下去,你就没有退路了。
“安国之行固然波谲云诡,但你只要从今天开始,坚定内心发愤图强,我跟使团所有人,一定跟你同生共死。”
“真的吗?”
“你远舟哥哥用性命给你担保。”
“好!”杨盈语气坚定,“那我发誓,以后我不会再逃跑了,我一定会坚强起来的。”
“好。”